他的自嘲使珍妮原己因酒力和舞跳得太多而发热的心更加热了起来。她觉察到自己的状况,于是有意朝旁边望过去,看见里克就站在几码外。别人都在吃喝玩乐,只有里克双臂交抱胸前,稳稳地站在那里,脸上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在他旁边的爱琳姑妈正在对他喋喋不休,仿佛她这辈子就是要仰仗他开口讲话。
洛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开玩笑地说:“你的姑妈似乎很喜欢玩火。”
酒意使珍妮有胆放开怀对他微笑。“里克有没有真正讲过话——我是说用完整的句子?或者笑过?”
“我从来没有看见他笑过。而他也总是尽可能只在需要的时候讲话。”
珍妮望着他那令人着迷的眸子,很奇怪地竟有一种安全感,然而又很不安地发觉她丈夫实在是一个谜。她猜想他在现在这种心情下也许会愿意回答问题,于是就轻声问:“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我们从来不曾正式彼此介绍过,”他开玩笑地说。珍妮依旧看着他,期待他能够说得清楚一点。于是他又说:“我第一次看见里克是在八年前,那时我们在战场上正杀得难解难分,而他是一人遭到六个人围攻。我过去帮他,两个人把敌人打败了。我受了伤,可是里克连谢字都没有说,只是看着我,然后就骑开继续投入战场中。”
“就那样吗?”珍妮见洛伊不说话了,就追问着。
“并不尽然。第二天天快黑的时候,我又受伤了,而且被打落马背,我弯下腰去捡盾牌,瞥见有一个人骑马对我冲来,枪矛正对着我的心脏。但转眼之间他的头就不见了,原来里克站在那里,拾起那把血淋淋的战斧,又一言不发地骑开了。”
“我因受了伤不太能应战,而那天晚上里克出现了两次——仿佛都是突然冒出来的——在我寡不敌众的时候帮我击退敌人。第二天,我们沿着敌人的路线追下去。我发现里克就骑在我旁边,而且从此以后一直就是那样子了。”
“原来你是因为帮他打败六个敌人才获得他的誓死效忠?”珍妮问道。
洛伊摇摇头。“我想应该是在一个星期以后,有一条蛇要溜到里克的毯子底下,而我把蛇杀了。”
珍妮笑了起来。“你是说,那个大巨人怕蛇?”
洛伊假装受到冒犯地瞥她一眼。“女人才怕蛇,男人只是讨厌蛇。”然后他又稚气地一笑。“不过这都是同一回事。”
洛伊凝望着她的笑眼,非常渴望亲吻她。而珍妮在被他这和善可亲的一面吸引之余,突然又冒出一个积压在心的问题:“你今天真的会让他把那个小男孩杀死吗?”
他微微僵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说:“我想我们该上楼了。”
珍妮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作这个决定,也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不是要回房间去谈,于是迟疑着。“为什么?”
“因为你想谈话,”他平平地说。“而我想带你上床。无论如何,这两件事在我房间做都比这大厅里适合。”
珍妮不愿引人注意,明白自己别无选择,只有跟他一起离开大厅。她刚要跟他走,突然又想到一件事。“他们不会要跟着我们吧——”她哀求地问。“我是说,不会有闹洞房之类的事吧?”
“就算有也没什么关系,”他很有耐心地说。“那是古老的传统习俗。我们可以事后再谈。”他满含深意地说道。
“求求你!”珍妮说。“那会是一场闹剧,因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已经——已经做过那件事了,闹洞房只会使话题又被惹起来。”
他没有答话,但当他们经过里克和爱琳姑妈的时候,他停下来和里克说了几句话。
新郎和新娘要离开立刻引起大家的注意,开始对洛伊鼓噪着喊出一些“鼓励”的话和“忠告”,使珍妮听了不禁羞红脸。他们开始上楼时,珍妮心慌地偷眼回头看,不禁松了一口气。原来里克已正经八百地守在楼梯口,双臂交抱胸前——显然是出于洛伊的命令——阻止那些想闹洞房的人跟上来。
等洛伊打开进入他卧房的门时,珍妮已是惊惧而绝望。她默默地僵在那里,看着他把门关上,惶恐地瞪大眼睛望向那张豪华的大四柱床。这房间内除了那张悬挂有帏幔的床之外,还有两张椅子摆在壁炉前,墙边摆着三个雕花箱子。珍妮不用看就知道那些箱子里一定都是金银财宝。壁炉边有两个烛台,床头也有两个。最引人注意的是这房间有一扇向外凸出的大窗子,可以俯瞰庭院。
左边有一扇半掩的门通往化妆室,右边那扇门则显然是通到珍妮的房间。珍妮的目光故意避开那张大床,望向那两扇门。洛伊一移动身子,她便不假思索地把第一个跳到脑子里的问题说出来:“那——那两扇门通到哪里?”
“一扇通到化妆室,另外一扇通壁橱。”他知道她有意回避那张床,于是平静而威严地说:“你可以不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在我们已经结了婚之后,你反而比婚前还怕和我睡觉呢?”
“我那时候没有选择。”她紧张地辩护着。
“你现在也没有选择。”他指出这一点。
珍妮只觉得唇干舌燥。她双手抱在腰间,仿佛突然很怕冷,而眼中则充满困惑。“我不了解你,”她解释着。“我一直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样的状况。有时候你似乎很好、很有理性,而就在我要认为你其实人很好——我是说很正常——的时候,你又做出疯狂的事情,对我作无理的指控。我和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在一起觉得很不安,你就像一个可怕而捉模不定的陌生人!”
他朝她走近一步,然后又走近一步,珍妮也跟着一步步退后,直到腿顶到床边。她进退两难,只好默然地站在那里。
“你不要碰我,我讨厌你碰我!”她声音发颤地警告他。
洛伊皱起眉头直视着她眼睛,一面伸出手指到她领口,然后往下移到她的之间,上下移动着抚摩她的双乳内侧。珍妮体内开始燃起火苗,使她呼吸变得急促异常。他的手又往她内衣里头探索,罩住她整个。“现在再告诉我说你讨厌我碰你。”他轻声地说道,双眸牢牢盯住她。
珍妮觉得自己的肿胀起来,她把头别过去,死盯着壁炉里的火光,同时生气自已无法控制身体的反应。
他突然把手收回。“我开始认为你一定是喜欢引诱我,因为你比我所知的任何人都更擅于挑逗我。”他恨恨地用手扒扒自己的头发,然后走到炉边倒一杯酒。他转过身来默默地打量她,一分钟以后,他以一种近乎道歉的口气开始说话,使珍妮惊讶地望着他。“刚才是我的错,和你引诱我无关。你只是给了我一个借口做自从看见你穿上这件衣服之后一直想做的事。”
珍妮依旧保持沉默,警戒而怀疑地看着他,他生气地叹一口气说:“珍妮,这桩婚姻虽不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但是既然已经结了婚,我们就要设法和谐相处。我们都曾经误解对方,那是无法改变的事。我希望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但是你似乎很想谈谈,说不定那样也好。”他仿佛在作结论地说:“好吧,你把你的委屈说出来吧!你想知道什么?”
“先有两件事。”珍妮用锋利的口吻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我被误解的?同时看在老天的份上,凭什么说我误解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