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蒂点点头,终于有一点勉强地绕进吧台里头。她刻意回避看他的目光,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和一个莱姆,往柜台上一放就转身要走。“梅蒂!”迈特平静地说道,同时按住她的手臂。”你为什么不能看着我?”
他碰她手的时候她一惊,他就松开了她。然而她还是抬起眼睛看他,随后她的紧张神情消失了大半。她甚至能带着歉意笑笑,承认说:“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可是我觉得这整件事都很傻。”
“这是你自找的,”他开玩笑地说。“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就那样离开一个男人的床,只留下一张字条跟他说再见,那是很不好的事情?他会怀疑你是不是还尊重他。”
她忍不住笑了,他也对她微笑。“那样子离开你真是很傻的事情,”她承认着,而这时侯他们竟自然而然、轻轻松松地谈了起来。“我说不出我为什么那么做,我也不了解自己。”
“我想我了解,”迈特说道。“来,喝一点这个,”他把调好的伏特加苏打递给她。她想拒绝,然而他摇摇头。“这可以帮你在开会的时候轻松一点。”他等她喝了一口之后,才把他之所以哄她到这里来的目的说出。“现在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梅蒂听见他的口气突然严肃起来,就抬眼定神望着他。“帮什么忙?”
“你记得在农场上你要求跟我讲和吗?”
她点点头,她站在他床边,跟他握手言和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我现在也向你要求同样的事情——讲和,或者说是休兵,从我的律师开始讲话起,到你离开这个房间为止。”
她心里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放下杯子,警觉地看着他那深不可测的睑。“我不懂。”
“我是要你听完我的律师所提出的条件,同时记住我们要休兵,不管……”迈特停下来想找一个最适当的字眼。“不管我的条件听起来有多‘不寻常’,我是真的相信那对我们两个人都是最好的。如果你要拒绝我的条件,我的律师会向你解释在法律上你还有什么选择。你开始一定会觉得我逼人太甚,可是不管你有多生气,我都请你不要站起来一走了之,或是叫我们三个去死。另外,我也要求你在会谈结束后,给我五分钟的时间跟你单独在一起,好劝服你接受我的提议。要是我无法劝服你,你那时候尽可以骂我去死,然后离开这里。你同不同意这样做呢?”
梅蒂的不安感觉达到了最高点,可是他只是要求她冷静地在这里待一个小时左右而且——“在农庄上我会答应你的条件,”他提醒她。“现在向你作同样要求难道会太过分吗?”
梅蒂无法与他争辩,只好缓缓摇头。“我想并不过分。好吧,我答应。休兵!”她说道。然后她讶然发现他向她伸出了手,就像在农庄上的情景一样。她也伸出手,当他握紧她的手,她的心竟激动地跳了起来。
“谢谢你。”他说道。
她想想自己在农庄上也是这么对他说的。她勉强对他回以一笑,说道:“别客气。”
士华非常清楚费迈特是有心要把梅蒂引开,所以他一面跟那两个同行聊着,一面在心里估计倒五杯酒需要多少时间。等时间差术多了,他就不管大卫和比尔,径自转过椅子去,伸长脖子看看吧台后面的动静。
士华原以为会看到迈特在欺压梅蒂,不料却让他看到大吃一惊的一幕:费迈特对她伸出手,睑上的笑容温柔无比,而梅蒂把手放在迈特的手上。抬眼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是士华从来不曾见过的,可以说是充满了关爱之情。
他猛然收回目光。直到一分钟以后梅蒂与迈特把酒端来时,他还是没有办法为梅蒂刚才的神情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迈特与梅蒂入座以后,比尔说道:“迈特,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士华这时才发现他们的座次很奇怪。迈特并未坐在桌首,而是坐在大卫的旁边,仿佛这样比较可以看清楚梅蒂的反应。
片刻之后,比尔开始说话了,而他说的内容令士华惊讶地扬起眉毛。“我们今天要考虑得慎重一点。这一对夫妇在十一年以前作了神圣的结婚誓言,他们当时都知道婚姻不可儿戏——”
士华觉得又气又好笑,明白比尔这番话是有意要对梅蒂作感情攻势,所以就打断了比尔的话。“你不必把整个结婚宣言都背出来,比尔,他们十一年以前就已经听过了。这也是我们今天会在这里的原因。”他转身着费迈特,后者正在无意识地玩弄手中的一技金笔。
士华说:“我的客户对你的律师声明不感兴趣,你到底想要什么,条件是什么?让我们开门见山地谈吧!”
迈特不回答士华,只是朝比尔望一眼,头微微一偏,指示他按照士华的意思做。
“好吧,”比尔说道,不再扮演和事佬的角色。“我们的立场是这样的。我们的客户有充分理由可以严正控告你客户的父亲。由干柏菲力昧着良心阻挠我们客户的婚姻,我们的客户被剥夺了参加他孩子丧礼的权利,被剥夺了安慰他的妻子以及得到妻子安慰的权利,他也被误导而深信她要离婚。简而言之,他被剥夺了十一年的婚姻。柏先生也刻意阻挠费先生的事业,而非法企图影响南村土地重划委员会。当然,这些都是足以提出控诉对簿公堂的事情……”
士华看看正在看梅蒂的迈特,而梅蒂则是紧盯着皮尔,脸上的血色尽失。士华很气他们这么苦苦相逼梅蒂,就轻蔑地说:“如果每个受到岳父阻挠的男人都可以提出控诉,法庭会忙得没完没了,他们会笑着把他赶出去的。”
比尔扬起眉毛,不服地看着他。“我怀疑,柏菲力的阻挠不仅是恶意的,而且太过分了。我相信陪审团都会认为柏菲力的恶意是不当的,而且我们还没说到他非法干涉南村土地重划委员会呢。无论如何,”
他举起手指阻止士华发言。“不管我们的控诉在法庭上是输还是赢,这件案子都会在大众之间掀起风暴,不仅会不利于柏先生,也很可能对柏氏百货公司不利。大家都知道柏先生身体不适,所以这种情形也许会不利于他的健康……”
梅蒂恐惧得胃部痉挛,同时更有一种遭到出卖的感觉。当初是她开车到农庄,把孩子与她父亲那封电报的事告诉迈特,而今他却用来反控她。不过听到比尔接下来说的话,她的心情又好了一点。
“柏小姐,我刚才所说的事情并不是要警告你或威胁你,只是要提醒你这些都是事实,也好让你了解我们的观点。然而,费先生愿意不再提这些事,也不使用他控诉你父亲的权利……只要你能同意一些简单的条件。士华,”说着,他把一份文件递给士华,又把一份同样的文件递给梅蒂。
“我对你的客户所提出的条件都详细地写在这里了。为了消除你们对费先生的诚意可能有的疑虑,他愿意让你们在会议结束后再在文件上签名。不过有一个限制就是,对于这些条件,你的客户必须在今天离开以前作成决定要拒绝还是接受。如果拒绝,我们就撤回这些条件,然后在这个星期结束之前就循法律途径对柏菲力提出控诉。在我把这些条件说出来之前,你们要不要先花一些时间看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