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还活着?”朱拉是用愤怒的口气说出这句话,她的心怦怦直跳,脸也发热。
罗恩没有因她的态度发火或反感,而且笑了,他向她迈进一步,“你高兴见到我吗?”
“我们被俘虏,成了奴隶,”朱拉仍怒气未消,“她们把我们当成牛马,每天干活。我想你们死了,否则为什么不来寻找我们。可是,你并没有死!”如果说,她是谴责他,不如说是一种感情的发泄。因为他们分手前的那场争执,她哭了多少次,深怕他死去,无法向他解释;而现在他竟出现在眼前,不仅活着,而且仍很健壮,她自然非常高兴;他既没死,对她和西丽安却掷下不管,她又觉得委屈,这些话正是在这种复杂的思想支配下说出来的。
罗恩似乎很理解她,紧走几步到她的吊铺跟前,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朱拉从吊铺上跳下,投入他的怀抱,用全身的力气紧紧抱住他,嘴里只重复着一句话:“你没死!你没死!”
“没死,我的宝贝,”他小声说,轻轻地抚模着伤疼的肩背,“我确实没有死。”
他们拥抱了片刻,他推开她,说:“我们来谈谈,西丽安,过来,靠近我,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西丽安走过来。罗恩两手分别放在放在她们的肩上,好象担心她们会跑掉似的。他用最简短的语言介绍了他和其它男人这几天的遭遇,然后提出应离开此地。
这正是西丽安所希望的。她马上表示支持。“朱拉以为你们都死了,所以她只是哭。她非常懊悔以前没有帮助你实现联合各个部落的计划;她非常爱你,但她也后悔以前从没有告诉过你……”
“朱拉,这是真的?”罗恩的眼里闪出兴奋的光芒。
朱拉只是点头。
罗恩用手抚模着朱拉的下巴,亲切地吻了她。“我本以为到此后,可以与马雷克谈判,实现我们与厄尔坦斯的联合;但现在我对马雷克不抱什么希望了。朱拉,我太天真,正如你多次告诉我的那样,我是个傻瓜!”
朱拉里着他的蓝眼睛。“你认识到了就好。”
“在基翁死的那天,我确实觉得自己彻底失败了,”他仍小声说,“可你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的弱点,给了我力量!”
朱拉又是点头。
“罗恩!”从门口传来紧急的声音,那是达勒。“我们走吧,杰拉尔特想背叛,他想留下来!”
“杰拉尔特背叛?”朱拉气愤地叫一声,“可恶!罗恩,西丽安和我跟你走!”
罗恩摆了一下头。“现在,我不能带你们一起走,”他说,“她们人太多。我能来看你们,是因为有三个费伦斯人和杰拉尔特担任警戒。朱拉,你不要这样瞧我,我一定会带你们离开这里。但是,我不希望在这座妇女城市中发生流血事件。要相信我。”
“可是,她们强迫我和西丽安为她们清理道路上的岩石,从泥土中挖水车,卸她们偷盗来的粮食、物品,修石墙……总之,把我们当牛马使用,”朱拉说,喘着粗气,望着罗恩,“而你们男人却……寻欢作乐。”
“朱拉,我不会干那种勾当,”罗恩向她表白说,“我向你发誓,我不接触她们任何人,更不会让厄尔坦斯的妇女生下我的孩子。”他想拥抱她,但她扭身躲开。“你们如果和这些厄尔坦斯妇女一起走了,留下西丽安、我和布莱塔在这里死掉、腐烂吗?”
“没有这种事,”罗恩向她解释,同时对朱拉感到高兴,她是一个爱发脾气的妻子,她不能容忍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睡觉,这就证明她确实爱他,关心他。“你们要向厄尔坦斯妇女做工作,开阔他们的眼界,让她们知道这个世界很大,男性很多,只要她们自己觉醒,就可以得到幸福。”
西丽安接口说:“是的,不过这不容易。”
“罗恩,”达勒催促他道,“我们必须回去,不然,让马雷克知道了,他会把我们杀死的。”
“我将我马雷克谈谈,争取谈判成功,”罗恩说,“如果谈不成,就设法逃走。”
罗恩怀着深深的遗憾离别了朱拉,他从来没有这样需要她。走到门口,他又转身深情地对她和西丽安说:“给我两天期限。两天后,我来带你们离开这里。”
他走了,平静地走了。但朱拉非常烦恼,再也睡不着。天亮前,她起身走到门口,远远观望雄伟壮观的宫殿的侧影。啊,罗恩就住在那里。
她把头靠在冰凉的石门上,清理着自己的思想。但是思绪纷乱,理不清楚,她知道自己的唯一的希望就是罗恩快来把她们带走。她度日如年,一时一刻也不愿意等待。
“朱拉,”西丽安醒来就喊她,“你整夜都没睡吗?”
“睡不着,”朱拉说,她的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我想,罗恩的生意不错,我们应该告诉这里的妇女,不要再被老马雷克统治和欺骗,只要她们愿意,每个人都可以得到一个丈夫。”
“主意是不错,可我们不会厄尔坦斯的语言。”
“有个女卫士懂得艾里阿尔语,我们可以和她谈谈,再让她转告其余的妇女。”
西丽安表示赞同。
第二天,她们又被拖去修路。朱拉想找个机会,试着和那个懂艾里阿尔语言的妇女接近。
约近中午,监视她们劳动的妇女忽然都伸直脖颈朝大街上观看。原来是马雷克经过这里。
朱拉和西丽安也停下活计观望。马雷克懒洋洋地坐在一辆马车上,由四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陪着兜风。这个国王看来很老了。不但牙齿全部月兑落,而且面貌也很粗俗。
在他后面还有两辆马车,分别坐的是罗恩和达勒,杰拉尔特和费伦斯人。而且有个娇小玲珑的美女坐在罗恩的腿上。朱拉一见,感情异常激动,紧紧握起拳头,连呼吸都急促了。
“这些男人多可鄙!”她对西丽安说,“我们在当苦役,他们却在享乐!”
那个懂艾里阿尔言的女卫士显然听到了她的牢骚,惊奇地看着她。
西丽安对朱拉小声说:“不要错怪了罗恩,他正设法接触马雷克,争取谈判成功,释放我们。”
“也许,但谁知道呢。”朱拉将信将疑。
当她们继续中断了手中的活儿时,这个懂艾里阿尔语的女卫士主动接近她们,朱拉和西丽安乘机与她攀谈起来。她们讲了各个部落的情况,对方也提了很多疑问,主要是询问关于男子的情况。最后,西丽安建议让所有的妇女都听他们讲解,由她翻释。
太阳西沉。朱拉和西丽安分别坐在两棵树阴下,喝着冷果汁,向围拢的厄尔坦斯妇女娓娓而谈。这些听众对兰康尼亚所有男人的故事极有兴趣,而且特别喜爱身强力壮的泽纳斯男人。
有人甚至问,艾里阿尔的男人怎么会喜欢象朱拉、西丽安这样高大的女人?
“因为她们会管理丈夫。”朱拉说罢笑了。
从她们被掳至今,这天过得最愉快。晚上也睡得最酣畅。
早晨刚起身,想不到有一百多名厄尔坦斯妇女等在门外,要求见朱拉和西丽安。这天她们被免除劳动,只是与大家交谈……当她们讲到每个妇女都有权力挑选而且也能够得到一个男子作丈夫时,这些妇女有些不敢相信,似乎觉得这是神话。
第二天她们又去劳动,但有更多的人包围了她们,大都是青年妇女。朱拉和西丽安不但仔细、具体地讲了婚姻和家庭,而且还讲了男女应当平等。她们说,婚姻制度应该与时代同步发展,厄尔坦斯目前的状况是愚昧落后的,不公允的。妇女所以仰慕、屈从男性,主要是由于缺乏男性而造成的,如果厄尔坦斯能与别的部落通婚,妇女就会得到美满的婚姻和自身的自由。朱拉并举例说,她自己是如何冒犯自己的丈夫(自然她没提罗恩),这足以证明她与丈夫是平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