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又不关他的事。”灰衣中年男子皱眉道。
“大哥,他自甘堕落和冷情剑为伍,我们又何须容气。”
“这……好吧,动作要快。”灰衣中年男子想了一下,终于点头答应。’
细瘦男子轻撇嘴,倏地朝邢念众攻去。邢念众吃惊地闪过男子的攻势,但接连下来的攻击,却闪躲的相当吃力。
这个细瘦男子看来虚弱,但掌力却相当浑厚,打向邢念众的每一掌都夹带着一股巨大的气流,直刮得邢念众气血又开始怒翻,头也晕了起来,不自觉地往后猛退,脚下的雪堆忽然下陷,他的重心一个不稳,身子就往后仰。
细瘦男子一惊,连忙想伸手拉他,但掌风却又将邢念众扫了出去,一转眼,人就已飞落悬崖。
无艳发现细瘦男子攻向念众时就想回身去救,却被红衣女子和黑衣大汉两个人死缠着分不开身,不由得恼火,下手更加不留情,好不容易逼退两人,回身之际,却看见邢念众脚下细雪一碎,整个人连同碎雪落崖。
“念众!”无艳惊恐的嘶喊出声。
眼看着他掉落崖下,无艳发狂的将手中的剑掷向细瘦男子,逼开男子,接着飞身跟着邢念众往崖下跳。
“啊!”四兄妹都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落崖。
***
飞身下崖的无艳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后发先至的追上邢念众。
她一手捉住邢念众,一手抽出腰带,抛向崖边缠住凸出的树木,缓住两人下坠的速度,接着深吸口气,抱紧邢念众直坠下铺满白雪的地上。
直到碰触到结实的地面,她压在心中的恐惧才释放了出来,泪水急奔而下。刚才见他坠崖,她真的怕死了,还以为真的失去他了。
邢念众睁开眼看着哭成泪人儿的无艳,心疼地叹道:“你何苦跟着跳下来。”
无艳紧抱着他,边哭边抽着鼻子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邢念众轻扯嘴角,想给她一个微笑,却只觉喉口一甜,忍不住张口呕血。
“念众!你怎么了?”无艳惊慌的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呕血,直像要将身体里的血全吐出来。
“我……”邢念众伸手掩血,却只见血仍不断自五指中流泻。
罢才那一场打斗让他动了真气,好不容易压下的毒性又随之蔓延。坠崖时,他就知道毒已攻心,自己是活不久了,只是没想到无艳会跟着他跳下来,这教他怎么舍得离开她。
无艳将他紧抱在怀中,深怕她一放手他就会离开,她一边哭,一边七手八脚的要扶起他:“我们现在就回去找神医,你撑着点——”
“来……来不及了……”邢念众虚弱地摇头,阻止她的动作。
“不!来得及——”无艳哭着抱着他叫。
“答应我……不……不要难过……”邢念众勉强地抬起手,想拭去她急涌的泪水,却只能虚软的的垂了下去。
“不!你不能丢下我”无艳泪眼婆娑地叫着,伸手抵着他的心脏,直接将内力注人他的体内,直到他的脉息重新跳了起来,她才抖着身子放开手。
“你不用为我耗费真力了……这毒……巳人心脉,就算有解药,也不见得救得了…我……”邢念众困难地掀开眼睑看她,断断续续地说。
躺在软绵绵的白雪上,他觉得好困倦,眼皮连抬起都觉吃力,只是她的眼泪像针锥着他的心,硬是让他强撑着一口气,不让自己离开她。
“不要哭,你……总是……在为我哭……”邢念众轻喃道。
无艳用力地咬着唇,甚至渗出血都不知,只是紧拥住他的身子,听着他愈来愈慢的心跳,眼泪愈掉愈快。
“等今天以后,我……我都不会再哭了。”如果他死,她也会陪着他走,到时两个人在阴间相会,她也不用再流泪了。
“我好……困……”邢念众微弱的一笑,眼前一阵模糊,接着闭上眼。
无艳泪眼迷漾的凝视着他的脸,绽出一抹哀凄绝艳的笑容,轻道:“你等等我,我马上跟你去。”
她自怀中拿出匕首,反手往心窝刺时,咻地,一颗石子打中她手中的麻穴,她的手一痛,匕首立即掉落。无艳不死心的又去捡匕首,另一颗石子划空打中她的身子,在她尚未看清楚来人时,随即陷入黑暗迷雾中,不醒人事。
“真是麻烦的两个人。”邬夜星瞪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别罗嗦了!把丫头带开,我要趁他还有一口气时拉回他的魂。”神医直扑向邢念众,二话不说的就将手上的三寸金针直刺入邢念众的百会穴。
“有救吗!”邬夜星焦灼的看着神医。
神医斜睨邬夜星一眼,扬眉道:“别忘了!我是‘阎王恨’,专抢阎王要的人。”
尾声
天微曦,一抹淡粉的身影出现在中庭。
她在梅树前停伫,仰首凝视着愈冷愈绽放的点点红梅,绝艳的姿容仿佛由树而生的梅精,清冷气质中,黑瞳深处却燃着火焰。一个像冰又似火的矛盾女子。
她举起右手,撩开被风吹落脸庞的发丝,手腕一道伤痕,清晰可见。
回廊里,一名藏青袍子的男子含笑温柔的看着她的背影。
像是察觉男子的目光,女子缓缓回首,嫣然一笑。接着如粉蝶般扑进男子怀中,用力搂紧他的腰,习惯地倾听男子有力低沉的心跳声。
曾经,她以为将永远失去这鼓动的心跳声,如今虽然失而复得,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却带着无法克服的恐惧,深怕这心跳会忽然停止。
邢念众心疼的看着无艳的举动,明白她下意识的想要证明他还活着,也知道这个恐惧会伴随她很长的时间。
“你醒得真早。”他温柔的拥着她笑。
“想到今天就要离开这里就睡不着,总觉得不舍。”无艳仰头看他。
“以后我们还是可以回来。”邢念众笑道。
“嗯。”无艳靠在他的胸前,轻声道:“这一个月真是恍若隔世,若不是‘阎王恨’,我们都不可能再站在这里看雪、赏梅、谈心了。”
邢念众深有同感,原本他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阎王恨”硬是将他自鬼门关前拉回来。为了清除他体内的余毒,竟然用药材煮他、泡他,再每日运功为他打通筋脉,他才能在短时间内复原七、八成。
“前辈今天也要离开这里,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邢念众叹道。
“最好不要再见,我可不想再看见你们病恹恹的模样。”一个带笑的声音忽地传来。
“前辈,邬兄。”两人同时望着朝他们走近的神医和邬夜星,不由得笑丁。
“你们准备去哪里呢?”神医捻着胡须笑问。
“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历经生离死别的折磨后,无艳不再冷面看人,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了。
“中原太乱人心绪,我想出关去,也想让无艳看看大漠风光。”邢念众不想再让无艳陷入快意恩仇的红尘俗事中,这个中原,毕竟太小,容不下太多的仇怨。
“那么我们就要在此分别了。”邬夜星淡笑道。
邢念众只是一愣,随即颔首微笑。他明白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相聚终究会分手,虽然心中有些怅然,却没有多说什么。
“你要去哪里?”无艳见邢念众没有问,忍不住问道。
“我想,是该回家看一看了。”邬夜星撇嘴淡笑,跟中闪过一丝的憎恶。
无艳诧异邬夜星提及回家时带怒的语气,不由得抬头望向邢念众,而他只是朝她摇头一笑、
邢念众看着好友及救命恩人,抱拳笑道:“此次一别,再见怕已是多年后,请邬兄和神医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