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怎么能怪她呢?她真正认识他、和他相处,仅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如何能彻底了解他?
这两天面对他若即若离的冷淡态度,让她越想越气闷,今天便索性不去听他和人谈生意,而是留在房里做其他事。
“对了,夫人,近日您娘家的人曾上门来,不过老爷都拒见了。但他说您若想同他们说些话,下回他可以让他们入府。”
“娘家人?”苏绢萍蹙眉,“不用了,没那必要。”
她唯一在乎的亲人已经搬进了范府,其余的都是不重要的人。
包何况她也很清楚舅舅、舅妈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范竣希是个行动派的人,说了要对付方家,便立刻着手去做。
他用的方法也挺毒辣的,范家自上个月起便持续以“茶叶品质太差”为由,连退了方记好几批货,最后还直接放话说方记的茶叶品质实在太糟,他宁可违约也不能再进,否则便是对不起向自己买茶的客人。
范竣希对于商品品质的要求极高,因而得罪过不少商家。苏绢萍甚至怀疑他会被评为冷血奸商,恐怕是这些被得罪的商家在背后推波助澜所造成的。
而与范家合作,会有一种“品质保证”的光环,过去两年里,方记茶行的身价也因为和范家的合作而水涨船高。
然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范竣希突然玩了这么一手,方记茶行的生意便顿时一落千丈,跌落谷底,再也爬不起来。
她晓得范竣希其实甚少做这种事,这一次会这么做都是为了她。
他待她真的很好,就是那执拗的性子让人受不了。亏他还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呢,结果却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直接判了她死刑。
她又不是不愿相信他,她只是……有些事还没想清楚而已啊,真是小心眼。
这可是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了心,会如此小心谨慎也是难免的嘛。
可恶,越想越气!
“夫、夫人,您若是累了,剩下的不妨让我或红芳来做吧?”见她恨恨的把衣服揉成一团,青儿有些担心的开口。
“不用了,下次再缝吧。”她叹了口气,心烦意乱的放下手边的针线,“我想到院子里走走。”
不料她才刚站起身,便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她还来不及出声询问,青儿便已冲了出去问:“外面是怎么回事?”
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急着想进屋,却被青儿拦在门口,只得焦急的站在门口唤道:“夫人!”
苏绢萍微蹙起眉。
她认得这女孩儿,是范竣希给小梨的丫鬟,吩咐她必须时时跟在小梨身旁照料。
小梨给她起了个名字,名叫芍药。
“怎么突然跑来了,小梨呢?”示意青儿放她进来,苏绢萍觉得有点奇怪。
“夫人!”芍药一张脸儿涨得通红,泪眼汪汪,“湘、湘梨小姐被掳走了。”
“你说什么?”苏绢萍脸色大变,“说清楚点!”
小梨这些年来三天两头往外跑,从没遇上什么事,依她的性子也不会惹事,怎么会被人掳走?
芍药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慌乱的道:“今天湘梨小姐和平时一样去医馆替人义诊,没想到突然有人闯进医馆,在光天化日之下把湘梨小姐掳走了……”
苏绢萍闻言整个人一晃,身体软了下去,旁边的红芳眼明手快的扶住她,才没让她摔倒在地。
“夫人,您还好吧?”红芳忧心的问。
苏绢萍挣扎着推开了红芳,快步走到芍药身前,一把攫住她细瘦的肩,“他们为什么要掳走小梨?对方说了什么?”
“他们说……要让他们的仇家也尝尝失去重要的人的滋味……”
苏绢萍倒吸了口气,脑袋里飞快转过许多念头。
她和小梨是异卵双胞胎,再加上两人性格截然不同,只要曾与她们姐妹稍微接触过,便不大可能错认。
但她们的面貌仍有六分相似,不熟悉的人将她们搞错也并不奇怪。
要说把小梨看得极重的人应该只有她了,而她并没有什么仇家,比较可能的是他们将小梨和她搞混了,那些人的目标其实不是小梨,而是她这个“范夫人”!
以范竣希的性格和作风,她毫不怀疑他树立过多少敌人。
想到这里,苏绢萍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她推开芍药,踉跄的往门口冲去。
“夫人!”身后几个丫鬟惊叫着,但她充耳不闻,心中只挂虑着妹妹的安全。
苏绢萍跑出院落,急着朝大门奔去。
她一心只想着去确认小梨的安危,全未注意到周遭环境,直到突然被拉进某个怀抱,她才猛地回过神。
“放开我!”她愤怒的瞪向男人尖嚷。她要去找小梨,谁也不许拦她!
“你冷静一点。”范竣希并没有松手。
“冷静?小梨不见了,你要我怎么冷静?”她恨恨瞪着他,“放手!”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而你着急也无济于事。”
她瞪着他过分冷静的脸,怒气不减反增,话不经大脑就冲口而出,“你说得倒容易,你能冷静那是你根本不曾真正在乎过谁吧?”
他眼中似乎闪过了什么,最后仍只是无奈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凭你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做什么?别说你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掳了湘梨、带着她去哪儿,就算你知道,又能拿他们如何?你去了只是多惹麻烦,我不能让你就这么跑出去。”
这男人!就算他说的是事实,她也不可能因此就丢下小梨不管啊。
她气得又挣扎起来,“你快放开我!”
眼见他根本不为所动,一股气直冲脑门,她没多加细想,张嘴就狠狠朝他的手背咬了下去。
她咬得极用力,口里甚至尝到了腥咸的味道,可是他的手仍牢牢捉着她,丝毫未动。
直到她的嘴咬酸了、咬痛了,他都没半点反应,最后她只能挫败的抬头瞪他。
“冷静些了?”他的嗓音依旧淡漠。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冷血浑蛋!”她怒火更炽,气得口不择言,“小梨那么善良,又从未与人结怨,若不是你,她怎么会被人掳走?”
话才刚出口,瞧见他眸中闪过的苦涩,苏绢萍就有些后悔了,他待她们姐妹俩多好,大家都有目共睹,会发生这种事也不是他愿意的……且他手上被她咬出的伤口似乎颇深,血不断的自伤口涌出,染红了衣袖,让她看了不禁心存愧疚。
可是她正在气头上,完全拉不下脸和他道歉。
而范竣希也没介面,只是冷冷瞧着她。
一时间,气氛僵凝,谁也没出声。
就在这时,于管家突然匆匆跑来,“老爷,我刚才已照您的吩咐,一面派人去官府报案,又派了十几名府里的家丁去寻湘梨小姐……啊,您的手怎么受伤了?我、我立刻去请大夫……”
“我的手不碍事。”听了于管家的话,见苏绢萍没再挣扎,显然是不会再跑了,他这才松开手。“只派十几个人不够,你再多派点人出去,顺便去打听清楚,到底是谁带走湘梨的。”
“燕子刚才已问出一些端倪,据当时医馆中病人们的说法,掳走小姐的似乎是武林中人。他们身上皆佩带着刀剑,穿着打扮却又非官府之人。”于管家连忙禀报,“因此底下人目前是朝这方向继续追查下去。”
“武林中人?”范竣希皱眉,“范家和武林之人一向没有什么往来……”
他是商人,和武林中人是井水不犯河水,若对方是地痞流氓,或许还有可能是他的仇家出钱雇人来寻仇,但那些自命清高的武林中人,是不太可能接受商贾的雇用跑去掳一名十七岁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