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竣希凝望着她的眼神,慢慢变得深情。
“对不起,我以为……你或许不想见到我。”他轻轻说出了心底话。
可笑吧?他这老被人说是冷血奸商的穆国首富,竟在乎一个女人的心情至此。
因为怕自己的存在会惹得她不开心,他便将宅子留给她,自己躲得远远的。这想法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肯定会笑掉大牙。
不过他现在觉得,能因此听到她语句里透露出极隐晦的好感,就算他成了别人的笑柄也无所谓了。
苏绢萍的脸蛋更红了些,“那、那是两回事啊!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在新婚的头几日便被丈夫抛下的。”
“所以你已将我视为你的丈夫了吗?”
她一怔,抬头对上他炯亮的眼,心跳忽然乱了几拍。
真是,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被他的目光震慑得不知所措?苏绢萍暗骂自己没用。
“我们……都已经拜了堂,不想承认也不成吧?”她尚未厘清心意,不肯正面回答,只是低头垂眸道。
她话说得好像挺不情愿似的,但范竣希听得出她并没有那么不甘愿,这份认知令他更为欣喜。
“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他向她承诺。
“随、随便你啦!”苏绢萍轻咳了下,觉得自己方才的态度很像怨妇,脸上的红霞因困窘而更深了。
范竣希觑了她好一会儿,忽地想起某件事。
“差点忘了。”他自怀里掏出了一个木盒,“这是给你的。”
苏绢萍疑惑的接过那古朴的木盒,带着几分好奇打开了它。
里头静静躺着一支木簪。
她对木材没有研究,自然不晓得它是由什么木材制成,然而一从盒中取出木簪,她便嗅闻到一股郁沉甜美的木头香气,显是用极好的木材制成的。
这木簪拿在手里比想像的沉了些,造型典雅,上头没有多余的花样,仅简单镶了两枚小巧却莹白圆润的珍珠,簪身偏红褐色,整支木簪有着如波浪般的美丽木纹。只一眼,她就立刻喜欢上它。
“要不要戴戴看?”范竣希没忽略她脸上欣喜的表情,心也慢慢定了下来。虽非名贵的金银或玉制成的簪子,可它的色泽造型皆极美丽,适合淡雅的她,他才买下。
苏绢萍犹豫了会儿,将簪子递给他,“你帮我戴上好不好?”
无论如何,自己这后半辈子已注定要和他绑在一块儿,那么便从此刻开始多和他培养感情吧。
丙然,他如她所料的扬起唇角,接过了簪子,不甚熟练的为她簪上。
“很好看。”他说着,取来搁在桌上的镜子递给她。
苏绢萍好奇的瞧了瞧镜里的自己。
其实他的技术不大好,那簪子别得有些歪了,不过看起来的确很别致。
“真的很好看,我很喜欢。”她忍不住又模模那根木簪,诚心道:“谢谢。”
“你喜欢就好。”
见范竣希将镜子放回原处,苏绢萍却突然想起那表妹的事儿,于是试探性的问道:“咳,范、范爷,宛茵……看起来是个挺有主见的女孩啊。”
其实她真正想知道的是,沈宛茵是不是同她和妹妹一样,都是穿越来的,否则该如何说明那些跨时代的“发明”以及“创意”?
只是这种事范竣希未必会知道也不能直接问,只能拐弯抹角的打探。
不料男人觑了她一眼,竟直接略过她的问题,“难道你打算就这么一直唤我范爷?”
“啊?”不然要叫什么?老爷?夫君?苏绢萍思索挣扎了好一阵,最后才妥协的含糊唤了声“竣希”。
这已经是她的底线了,他要是还不满意,她也没办法。
所幸男人似乎挺喜欢她这么叫的,原先略蹙的眉很快松了开来。
“宛茵是我的远房表妹,我和她不算亲近,我只是瞧她父母双亡,一个女孩儿日子难过,才接她来照顾,你若不想和她往来,也无须勉强。”他的心情好,自然也就有闲情向她解释两人的关系。
他的话说得很清楚了,他照应沈宛茵仅是责任使然,她不必为了他的面子,特地与宛茵交好。
虽然苏绢萍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不过这话由范竣希口中说出,自然又有另一种意义。
那就是对他而言,她这“妻子”远比“表妹”重要多了。
“我只是觉得她性格挺活泼,和一般女孩不大一样。”心中虽喜,苏绢萍却没表现得太明显,只斟酌道:“而且先前青儿告诉我,这镜子是宛茵发明的,她真是聪明呢。”
“宛茵从小便是这样,老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脑袋里总有些稀奇古怪的念头,你若不习惯,别理会她就好了。”范竣希的语气极淡,像是一点儿也不把宛茵伟大的“发明”放在眼里。
她听了却感到有点奇怪。照理说依他的商人本色,这种拿去卖可以赚大钱的东西,他怎么会没让它在市面上广泛流通呢?
就算制作镜子的成本极高,也一定有买得起的人。况且物以稀为贵,制造的量少还可以顺便哄抬价格,这和冰品不同,实用性较高,应比较有销路。然而范竣希却似乎不在乎,真的很奇怪。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几乎可以确定沈宛茵不是这时代的人,而是与她和小梨一样,均是从未来穿越至此。
“倒不是不习惯啦,只是挺佩服她的聪敏而已。”她随口答道,“家里多个人也好,或许会热闹一些。”
“你若能这样想是最好,不过也别勉强自己配合她。”范竣希点点头。
他对沈宛茵虽然存着一种责任感,总觉得该好好看顾她这辈子,可真要说有什么情分,只怕是少得可怜。
如果日后绢萍和宛茵处不来,他绝对是二话不说将宛茵送走。
苏绢萍望着他,弯弯的柳眉轻挑,终于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口,“为什么你总怕我受了委屈?”
若不是喜欢她,她实在想不透他为什么要如此费心思。
但若说他喜欢她……她还真不明白这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又是为什么开始的。
范竣希的唇微微一动,正想说些什么,房门口却传来于管家的声音。
“老爷,富满楼的许老板突然来访,说有要事想和您商议。”
范竣希闻言不觉蹙眉,因被打扰而不快。
当他正想说不见时,苏绢萍却道:“既然有人找你谈生意,就快去吧。”见他还一副不怎么情愿的模样,她补上一句,“我又不会跑了,若有什么话,晚点再谈也不迟。”
他听了,这才慢慢的站起身,却又调侃道:“那你好好休息,别再磕碰到其他地方了,否则李大夫一大把年纪了,可撑不住这样不断往返医馆和咱们府里。”
她脸一红,噘嘴道:“知道了啦,你还不快去?”
于是范竣希笑着离开了。
苏绢萍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男人的心思其实也挺好猜测的,根本没有自己原以为的那般莫测高深,他心里最在意的便是她,做什么也都先想到她。
她想着,没发现自己唇边泛起了一抹笑意。
***
范竣希这一离去,便是一个多时辰,甚至拖过了范府的晚膳时间。
苏绢萍怕妹妹饿着,便要妹妹先去吃,自己却想等范竣希。
苏湘梨原先不肯自己先吃,但听说姐姐是想和姐夫培养感情后,立刻笑嘻嘻的单独用膳去,这种当电灯泡的事她才不做呢!
而苏绢萍又等了一会儿后,终究放心不下,打算亲自去瞧瞧。
她问出范竣希人在议事厅后,便要青儿与红芳带自己过去。
然而才走至附近,就听到一阵男人的哀求声——
“范老板,您这么做岂不是要逼死我吗?您家大业大,这笔款子多宽限个几日……于您也无碍吧?求求您宽限几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