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唯有这样,才能教她快乐度日,不再忆及那不愉快的往事吧!
她轻叹了口气,现在除了玲珑坊是她的一切之外,其他的都是多余……她实在不该再多想的。
打起腰杆儿,她套上绣鞋,咏咏还没有捧水进房,八成又睡过头了。
她摇了摇头,这也不能怪她,自从她成为新一代食神之后,玲珑坊的生意比往常更好了,经常忙得连喘息的时间都不够,咏咏又是跑堂的,自然比她这个在厨房里煮食的大厨累得多,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才这么想着,咏咏的声音便在房外响起——
“小姐,我给你送水来了。”
“进来吧!”她踱出内室。
咏咏将水盆往小几上一放,精神特好地说:“小姐,昨儿个忙,我都忘了告诉你件事了。”
“什么事?瞧你兴奋的。”睨了眼咏咏,这小妮子今天可真是不一样,心情和精神都是顶好,足见昨夜睡得不错。
“小姐,昨儿个我不是守著外场吗?你猜我见着谁了?是姑……不对,是前任姑爷。”咏咏也不卖关子,兴奋地宣布答案。
“哦?”她的手震了下,洗脸的巾帕差点儿落下,她手指一缩,紧紧地掐住帕子。
“你在街上见到他?”她表面上佯装无意,实则心头狂颤,波澜涌生。
“才不是呢!人家可没有溜班,我是在坊外看见他在排队。”
咏咏此言一出,捏在怡亭掌心上的帕子还是落了下来。
“他也来买坊里的东西?不,这怎么可能呢?”
他一向高高在上的呀!怎可能屈就……不,该说是他不可能会浪费这种时间。
这种事交代给下人就行了呀……难道……
心里有个答案足以让她狂喜,可偏偏,她的理智也清楚地告诉她,那是不可能的。
他绝计不是为了她而来……
想到这里,她的心微揪,佯装出来的不在意神态早已溃散,她根本做不到无动于衷。
“凭我家小姐的手艺,当然可能啦!连皇上来到洛阳,都不忘来咱们的玲珑坊吃吃,他一个小小的敔王当然可能因为小姐的手艺而来排队。不过呀!他可踢到了铁板,据阿金说,三天前这个队伍就开始排了,这还不打紧,谁教他刚好给我咏咏撞见,到他的时候我才要阿金告诉他,玲珑坊的东西不卖给他!你都没瞧见他那张脸呐,嘻嘻……”咏咏捂住嘴狂笑,好似为自己的诡计得逞而欢喜不已。
“他……一定很生气吧?”就是猜想他不可能会来坊里用餐、买小点心,所以那日才会这般放话,没想到他居然来了。
“哎呀,小姐,管他生气不生气,反正出了这口鸟气就好啦!小姐,你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吗?”咏咏终于发现她没有欣喜的反应,反而一脸心事重重。
“呃……是呀!这件事你做得好,下回他再来,照样把他赶走,知道吗?”
咏咏说的没错,管他会不会生气,逮到机会就整整他,即便是小动作,也足够她欢喜上一整天。
她已经不是他的娘子了,她理他什么反应,是不?
一再地帮自己“心理建设”后,她才笑逐颜开。
“小姐,这还用得着你交代吗?哈,出了这口气,整个人舒畅多了。”咏咏夸张道,轻轻抓起小姐的发丝,简单地盘整起来,再插上一只碧绿色的玉簪,更显她的清雅气质。
小姐是不美,可她心地好,待人和善,不该让一个不懂欣赏的男子糟蹋。咏咏心中是这么想的。
“真那么舒畅吗?看来你今天用不著我替你弄碗雪蛤莲子甜汤啰?”
“雪蛤……要要要,当然要啊!这雪蛤莲子汤好吃的不得了,我怎么可能错过?小姐,你一定要煮喔!”
既然她的手艺这么棒,为何……她的前夫会觉得难以下咽,进而休了她呢?
疑惑在心里随著日子愈久愈渐增长,不曾淡去……
“小姐,你要煮喔!”咏咏迫切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沉思。
早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怎么……
也许是咏咏一早便提起他吧!
说到底,她还是将他搁在心上,才会咏咏一提他,她便不可抑止地想起过去。
唉,她怎能以为自己真能忘了他呢?
离开他很容易,不想他却是怎么也办不到的呀!她在心底苦笑。
敛去回忆的苦楚,平静的脸上漾出了浅笑,她勉强打起精神道:“知道了,你这馋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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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刚过,早起的客人便进了玲珑坊,品尝玲珑营养早餐。
这玲珑营养早餐内附五个玲珑包子、一碗豆浆、两根油条和杂菜汤,一套餐五文钱,便宜又大碗。
几个极力推崇男女平等的妇女,懒得早起煮膳,便带着全家大小往玲珑坊来,叫两套全餐便能填饱一家子的胃,是以,带动了玲珑坊的早餐生意,却也苦了小二、跑堂和算帐的,从一早起床便开始忙碌到夜深。
不过,分红利时,所有的辛苦总算是值得。
“小二,来套玲珑早餐。”
“鼓仔,城北李大娘家外送七个玲珑餐,动作快点。”咏咏由外头抓了一只信鸽进门,张开纸条一看,是李大娘要外送。
“是,马上就去。”鼓仔得令,连忙钻进厨房跟唐怡亭要餐。
“咏咏,今天商业午餐的主菜可是牛肉馅饼?给我先来一份。”
“郭员外,您可真精,连今天是牛肉馅饼也记得。”咏咏招呼了几句。
“当然啦!我可是玲珑坊的常客,明儿个是糖醋排骨哩!后天是……水晶饺,对吧?”郭员外记得比卖的人还清楚。
“是呀,没错,不过,答对了可没有多送一套喔!”
“哈哈哈,那当然、那当然……”
咏咏见前头快要忙不过来了,连忙撇下郭员外,急奔过去帮忙。
一时之间,偌大的玲珑坊净是人潮,谁也没去注意到,外带区那儿又排了一条长龙,队伍足以绕上洛阳城一圈不止。
“看这个景况,玲珑坊的生意不坏嘛!”敔攸湑见状,忍不住讽道,莫怪乎敢撂下大话挡他这位“贵客”。
“是呀,前两天我也是这样排到后头的桥上,看这排场就知道玲珑坊的东西好吃。”敔青陵跟着说,但收到敔攸湑的瞪视,忙垂下头去。
“走,去瞧瞧!”
“这……现在?”敔青陵愕道,这么长的队伍,敔王要等三天喔?
“不然还要先看黄历,掷筊问神吗?”敔攸湑再度瞪他一眼,跨出大步,连连掠过一长串的人潮。
“喂……嗯,敔王,您不能进去啊!”敔青陵情急,叫了一声,泄露了他的身分。
“敔王!?是敔王来了……”
“啊!他、他……他插队呀!”
“嘘,他要插队你能做什么啊?快让!”
十几个百姓交头接耳,一听是敔王亲自来了,竟退出了一条路,让他先行走过。有的是真的对敔王敬畏,有的则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想看看玲珑坊拿什么来拒绝有钱有势的一代霸主。
就在他即将来到玲珑坊的门口时,几个从前天就排队的客人们见到他,也是得把位置让给他,不敢同他争。
“这是谢金,等咱们敔王买好就轮到你们了。”敔青陵跟在敔攸湑身后扮散财童子,这才没让百姓们对他的行为更加反感。
“叫你们……”
“让开让开!洗鸭水来啦!”
哗——
敔攸湑还未撂下话,一盆温热的水便往他的靴上泼去,截断了他的话。
“啊!惨了!?”后面的人看到这种情形,猛抽了好几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