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允非听着,感到一丝丝心疼。他知道她年纪虽轻,却拥有过人的智慧与成熟,也一直很欣赏这点,不晓得她竟为此感到痛苦。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二十二岁、大学才刚毕业的女生,要她压抑本性活着,确实太辛苦了点。
“不想忍就不要忍了。”他轻拥住她,“想生气就骂出来,在我面前你有任性的权利。”
真的吗?她真的可以对他任性?可以明知道不是他的错,却故意迁怒于他吗?
她很想,非常非常想。然后想着想着,话就出了口——“我讨厌你,给了我爱你的机会!却又把它收回去……”
“我讨厌你,当初为什么要跟姐姐上床?”
“我好讨厌你……事已至此,为何还丢下怀孕的姐姐出来找我,继续给我不可能的希望……”
她真的好讨厌好讨厌他,却又割舍不掉对他的情感。
徐爱臻槌打着拥住自己的男人:她以为她已经很用力了,但其实力气跟小猫没什么两样。
齐允非静静听着她发泄,直到她崩溃的在他怀里哭惨了,才抽了卫生纸,仔细替她拭泪。
“说完了?”等她终于不再抽噎,他才开口,“那该我说了吧?”
“……说什么?”她还是很不甘心。
“你姐姐月复中的孩子,不是我的。”
“啊?”她手上还拿着卫生纸,一颗泪珠挂在脸颊上,“可姐姐不是说——”
“这事说来话长,我再慢慢跟你说,总之我和你姐姐绝对清清白白,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与我无关。”他否认的极干脆。
徐艳婷和允为想让他背黑锅?门都没有。
徐爱臻的嘴张了又阖,完全反应不过来。
大概是酒精让她脑袋变得迟钝吧,她想。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白伤心……也白哭了?”过了好久,她才挤出话。
知道她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他微笑的放开她,发动车子,“我很抱歉,不过我不会让你有借口甩掉我的。”
“我才怕你甩掉我呢!”被他这么一逗,她忍不住破涕为笑,“还不快点跟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齐允非边开车边告诉她实情,以及自己的猜测。
徐爱臻越听嘴巴张越大,待他说完,她完全困惑了。
“为什么我姐会跟你弟在一起?”
“真是个好问题,我也不清楚。”而且在一起就算了,把小孩赖给他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允为了,我们兄弟间其实没什么心结,只是彼此工作忙碌,再加上他或许多少因苏雅筑的事对我感到愧疚。”毕竟依客观情况看来,允为确实“抢”了他女友。“虽然你姐姐不肯吐实,还要求我别把这事说出去,但她的情况拖下去只会更糟。我不认为允为可以接受他的孩子叫我爸爸,而且依我看,他目前八成还不晓得这件事。”
“我只是觉得奇怪,既然都怀孕了,姐姐为什么不快点离婚,改嫁给齐允为?”除非存心把孩子赖给允非,否则越晚离婚岂不对她越不利?
“也许她和允为并没有结婚的打算吧。”见她露出一脸忧虑的表情,齐允非笑着伸手模了模她的头,“放心,我会尽快把允为找回来,将这事好好解决的。”
然而他的安抚只是稍稍让她松开眉头,语气中仍带着担忧,“允非。”
“嗯?”
“我知道你心疼我,但能不能请你答应我,不要为了急着给我名份而伤害到其他人?”
就知道这小女生总是这么善良,她要学会耍任性怕是得等下辈子了。
齐允非微微笑,“我知道,我会尽力。”
***
经过一连十几天的艳阳天后,这天天气却转阴。气象预报说有轻台将至,天空灰蒙蒙的,阴暗的乌云带来厚重的湿意。
齐允非的心情也有些沉郁。
早上他看天色不对,怕平时搭捷运上班的爱臻淋雨,便提议要载她上班,反正顺路。
没想到她居然猛摇头,说什么怕引人闲话,怎么也不肯搭他的车。
他坐在车里,当车驶过某座桥,开始有雨滴落在挡风玻璃上。
齐允非的眉皱得更深了。
虽然她有带雨伞,可从捷运站走到公司也有一段距离,车外风声呼呼作响,刮得树枝激烈摆荡,雨伞能济什么事?当他正挂心着爱臻不知有没有淋雨着凉时已到了公司,正打算驶入大厦的地下停车场,没想到却突然涌上一群人,将他的车子包围住,让他无法前进。
看到人人手上不是麦克风就是摄影机,他立刻便知事情不妙,可他们这样挡住他的车子,他也无法动弹。
都已经又是风又是雨的了,这群人也未免太拼了吧?
见警卫已匆忙赶来,他立刻以手势示意警卫替他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他则干脆下车打算用走的。
“齐先生,”他一开车门,麦克风就通通递了上来,“听说您夫人有喜了是吗?”
“您结婚才四个多月,夫人就已怀孕两个月,看来您和夫人还挺努力做人的。”另一位记者以开玩笑的口吻道。
齐允非变了脸色。
消息怎么传出去的?他明明交代徐艳婷要守口如瓶的!
他原是打算和弟弟谈过后再和徐艳婷迅速离婚,并押着他们进礼堂。虽然可能会传得不太好听,但若与医院协调好,要求他们对徐艳婷怀孕几个月的事严格保密,至少还有机会瞒过众人,让大家以为孩子是徐艳婷与允为在婚姻关系中怀上的。
可事情怎么会在这时曝光了?
“你们怎么知道的?”他冷冷的问,表情一点也没有为人父的喜悦。
“哎,齐总何必还想隐瞒呢?齐董事长昨晚就公布这项喜讯了。”
爷爷?难道是徐艳婷为了怕他还是坚持要离婚,才告知爷爷想赶鸭子上架?
他的脸色更冷了。
他向来是不受人威胁的,徐艳婷既然想算计他,他也不会让她好过。
无视媒体的追逐,他快步走进公司,让保全将媒体拦在外头,接着立刻拨了电话给徐艳婷。
电话很快被按起。
“敢这样算计我,你倒挺有胆量的。”她怎么会笨到不知道他有最优秀的律师团队,有的是办法让她离了婚却一毛钱都拿不到?
“这件事我不是故意传出去的。”徐艳婷在电话那头急道。“我原本还在想要怎么跟你商量,不知道爷爷居然立刻大肆宣扬出去……”
他才不信,“你没说,爷爷又怎么会知道?”
总不可能是他自己讲的吧?
“是上次我不小心把超音波照片掉在老宅,我后来怎么都找不到照片,还以为在路上不见了,哪知道爷爷捡到照片,昨晚突然打电话问我。”她吸了口气,“这事是我的疏忽没错,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事已至此,你是不是故意的有何分别?”懒得再听她解释,他直接挂了电话。
搭电梯上楼,大步走进办公室,他的忍耐已到达极限。
不管了,他什么都不管了。
他的心眼太小、太自私,只在乎他在乎的那个小人儿,只想将她安安稳稳的保护起来,不受任何伤害。
至于其他人的名声还是什么的,他顾不得了。
齐允非决定快刀斩乱麻,这两天就把事情一并解决。
第9章(1)
总经理办公室里,沉默的坐着三个人。
一个是总经理本人,一个是被自家大哥急CaLL来的齐允为,另一个则是被总经理假公济私叫上来的小职员徐爱臻。
“大哥,你这么急着把我找来有什么事吗?”齐允为率先开了口。
他不认识那个坐在旁边局促不安的小女生,更不晓得大哥叫她上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