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也瞧见了吗?好生标致是不是?我就说打我一出生到现在,还不曾见过个把月大的婴孩能有那般容貌,那女娃呀……”她故意顿了顿,卖个关子。
“怎么着?”雷奕霆凝神静等下文,对那小女婴的事情好奇到了极点。
“可惜啊,人说红颜多薄命是有些道理的。瞧,娃儿一落地,门外即有人来报哀讯,这还不打紧,听说那娃儿的娘自难产产下她后,便一病不起。这也就是二娘坚持要她们搬来的原因,您想她们孤儿寡母留在祖宅,身旁没了男人,母亲又长年卧病在床,有谁肯去照顾那个人人都说是祸水的女娃?还好是咱们老夫人心软,收留了她们母女,哎呀!”
女乃娘这才想起老夫人交代过,在奕霆少爷面前绝不可提起那婴孩,糟了糟了,一时嘴快,这要让老夫人知道,她如何担待得起?
“又怎么着?”
雷奕霆瞪视着女乃娘惊惶的面容,女婴孩的遭遇令他感到心头一阵绞痛,顿时自心底生出一股疼惜之情。
“没……没……没事!少爷,奴才一时嘴快,您就当没听见。我这就去忙别的活,您……您继续看书罢。”
说罢,女乃娘立即快速地离开书房,不敢再多逗留。
雷奕霆瞪视着仓卒离去的女乃娘,不知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串是为啥事?
他回头望了桌上的书籍一眼,密密麻麻的字再也人不了眼,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张娇女敕的容颜。
他当下决定走一趟紫菱院,再探一次娇颜。
动念间,他的脚步已飞快穿越拱桥、人工湖泊,以及无数座亭台楼阁,转换好几个别院终于来到紫菱院。
由拱门望去,可见展露的阳光穿越层层树阴斜照湖面,湛蓝的天空在深绿色的叶缝中摇曳,散落点点光波映射湖面,湖面上则是一朵朵含苞待放的水莲。
几个婢女坐在湖泊旁闲话,一旁摇篮内正是昨日的女婴。
雷奕霆心喜,脚步才要跨出便被阻隔于外,抬眼一瞧又是骆老。
“不是说了,没事就别老跟着我,你一向很闲吗?”他有些气恼。
“少爷,您就别怪老奴碍手碍脚,此处你当真去不得啊!”还好他一早就守在这儿,要不这下子若给少爷闯进去那还得了!
这会雷奕霆真是火了,“你倒给我说说看,我为什么去不得?”
“老夫人交代……”骆总管嗫嚅地抬出老夫人的命令。
“又是老夫人!”
雷奕霆怒不可遏地转身往崇德院走去,他倒要去问问女乃女乃,为什么左一个不可、右一个不可,难道在这家里他没有半点儿自主权?
骆总管见小少爷怒气冲天,深知这一次的吵闹非同小可,赶紧转身往聚贤院去请老爷出面制止这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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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乃女乃,女乃女乃!”
带着些许稚音的怒喊在崇德院内回荡,吓得婢女们纷纷闪避。
正在佛堂诵经的雷老夫人一听是孙子的叫声,便将诵经告一段落,起身欲出佛堂。
“女乃女乃,女乃女乃!”雷奕霆直冲人佛堂。
“好了、好了,别叫了。我这不是听见了吗?”雷老夫人含笑地瞧着眼前莽撞的雷奕霆,这可是她的心头肉啊!尽避他再怎么无礼莽撞,她也不曾与他发过脾气。
雷奕霆怒瞪着眼前雍容华贵的老夫人,鼓鼓的腮帮子一看就知正在气头上。
“怎么了?谁惹你发这么大的脾气?”雷老夫人依旧含笑地问。
“不就是女乃女乃,还会有谁?”他依旧是气鼓鼓的。
雷老夫人笑呵呵地走近他的身旁。
“是我吗?怎么我整日不出佛堂,也能惹你如此气恼?”她伸出布满皱纹却丰润的手让雷奕霆握着。
“是啊!女乃女乃神通广大,就连我去了别个院子也难逃女乃女乃的法眼,好似我整日只能困守静心阁,哪儿也去不得似的。”雷奕霆抱怨着。
雷老夫人顿时瞪大眼盯着他瞧。
“怎么听来我好似一个女暴君?我何时对你有过如此刻薄的限制?你倒说给我听听。”说着便坐上一张太师椅,上头镶满了翠绿色的宝石,富贵习气可见一斑。
“还说呢!今早我想去紫菱院瞧瞧,却被骆老挡在院外,这难道不是女乃女乃的指令?”他理直气壮地控诉。
雷老夫人一听,顿时变了脸色,“霆儿为何前往紫菱院?”
她一双精明锐利的眼眸直盯着雷奕霆。
“昨日紫菱院内来了个小女婴,我瞧她模样长得娇俏可爱、非常讨喜,今早正想过院再瞧瞧,却被骆老挡于院外。”他据实以答。
“霆儿曾见过那名女婴?”雷老夫人凛然的语气让气氛凝肃起来。
“昨儿自私塾回来时,正巧撞见她们进门。”
“当时骆老不在你身旁?”
雷奕霆瞪视着女乃女乃,听她这一问心知她必迁怒于骆老。
“不干骆老的事!”他挺挺胸膛,示意好汉做事好汉当。
“倩儿,你去给我找骆老来!”
雷老夫人身旁的婢女应声而下。
“女乃女乃!”
“霆儿,不是女乃女乃不开通,而是那女娃着实是个祸根碰不得,紫菱院你今后就别去了。”
“女娃儿初来到世间,祸福仍是未知,女乃女乃怎可一口咬定她是祸根?”小小年纪的他已懂得据理力争。
此时骆总管亦领着雷老爷来到崇德院。
骆总管一进门便赶紧下跪,“老奴知错,请老夫人开恩。”
“骆老,你在雷府数十年,看过的人可算不少,你倒说说,那娃儿是不是祸根?”雷老夫人逼视着骆总管。
“是、是。老夫人说得极是!那女娃确是祸根。”骆总管连忙附和。
雷奕霆嗤之以鼻。
雷老夫人见他无任何软化之意,便使出杀鸡儆猴之计。
“既然如此,你未尽保护之责让小少爷接近祸根,你可知罪?”
“老夫人您息怒,奴才……奴才……”天呀!就说红颜祸水嘛!
“押下去家法伺候。”
“奕霆少爷,您救救奴才啊!奕霆少爷!”骆总管赶紧求救,这把老骨头了用了家法那还得了?
“等等。”雷奕霆出声制止。
“女乃女乃,您这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
“那么霆儿,你也认为那小娃儿是个祸根近不得?”言下之意,是要奕霆妥协答允今后不再去紫菱院。
雷奕霆气恼地瞪视女乃女乃一眼,见女乃女乃无任何软化之意,他眼一闭,心一横。“对不住了,骆老。”要他就此妥协,门都没有!
不久,门外即传来一阵阵苍老的哀号声。
雷奕霆怒瞪着雷老夫人,雷老夫人则悠闲地饮着参茶。
“倩儿,再唤二娘过来。”
婢女又应声而下。
此时站在后头的雷老爷见状不得不出声了:“娘,您就别气了,霆儿的脾气像您,拗得很,就算您把家里的人全冠上罪名,也是枉然。”
“那就让二娘把她嫂子送回去,我就说留不得,她偏要将人留下。这会儿可好,才人府一日便闹得鸡犬不宁,那日后可还得了?”雷老夫人怒斥。
雷奕霆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可万万不能让女乃女乃将人赶回去。
“罢了、罢了,女乃女乃说什么,霆儿顺您便是。”虽是答允,口气却非常不友善。
雷老爷轻咳了下。“我看娘您也不用烦心,纪师父日前同我辞行,说是要去趟嵩山拜会高人,当时他曾提起霆儿资质聪颖,是个不可多得的习武之才,我想不如让霆儿随他去见识几年,对他将来必有所助。就不知娘您以为如何?”
雷老夫人原是不赞同孙子习武,但这会儿一想,此倒也不失为良计,一来顺了霆儿的喜好,保全了祖孙情谊,二来也不必急着赶走那对母女,毕竟二娘在这家中居功不小,家中一切大小事宜全亏二娘处理得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