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你去做变性手术?”
何欢仍是脸红红地点头。
奎子快昏倒了。
可是阿普笑得眼泪流出来,抱着肚子叫痛。
“你没有要他戴?”
何欢头垂得更低了。
阿普忍着笑,清清喉咙,好心地替何欢辩解。
“事发突然嘛,怎想得到那么多?”
“你安静啦你!”
“是是是,哞哞哞……”阿普闭嘴,闷着气笑,笑声像牛样。
奎子真生气时,阿普是不敢惹他的。
“你算过自己的安全期吗?”
奎子毕竟是务实的,他对女性生理的了解,比女性还要女性。
何欢摇摇头,她从来不管什么安全期、危险期,那对她来说,好像不太重要,她的身体好,只除了每四十天麻烦一次,要花钱买卫生棉外,经期几乎像不存在的事。
奎子气得跳脚,好像是自己的妹妹受到男人玷污。
“就算他不会传染给你AIDS——”
“你不是说,同性恋者,不能和AIDS画上等号?”
何欢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一句反驳的话了。
“噢——哼哼,你已经在帮他说话了!”奎子皮笑肉不笑的,更气。
“好,就算他的性关系很干净,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个女的,如果在危险期里,会发生什么事?”
哎,这奎子,真是比人家当妈妈的,更罗嗦个没完。
阿普好同情何欢哟!
“不会那么衰啦!”阿普安慰何欢。
奎子瞪着阿普一眼,阿普赶忙把搭在何欢肩上的手拿开。
这还差不多,哼,姊妹之间,嫉妒还是要嫉妒的,但事情来了,管也还是要管,奎子开始埋头帮何欢算日期。
奎子吁了口气!还好,何欢的经期规律,安全期应该是准的,出事的机率不大。
“拿着,随身带好。”
奎子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几打给何欢。
“你没那么白痴吧?那当然不是糖果!”奎子哼一声。“即使你不会用,那家伙也会啦!”
但奎子还是仔细地对何欢耳提面命一番。
“哎,说实在的,如果我有钱,也真希望能到美国去做变性手术。”奎子突然又唉声叹气起来。
那是他毕生的梦想,只是,若好不容易存下了一点钱,也几乎都用在阿普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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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流逝,连续的测验也紧迫而来。
“食”、“衣”两项考完,就是“住”与“行”的考验。
为了省钱,她租的房子,是人家顶楼的违建,一半是空地,一半是水泥屋,既简陋,又冬冷夏热,可怎么过得了关?
她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了克难的办法。
植物!植物是最好美化环境的妙方。
曾经念过两年艺系的阿普,提供了绝佳的点子。
他开着车,载奎子和何欢到山里跑了几趟,挖回许多看似平凡、却十分具有美化庭园功能的植物。
例如满山遍野的红茎山芋,一大片一大片的,没啥美感,但如果单种一株时,高挑的红茎,肥绿的大叶子,却独具风格;又例如几乎随处可见的长醒满天星和千日红,花期长,又容易生长,开起花来,旺势茂盛,单种不觉特色,但若和杜鹃花种在一起,那整群忧茎节节向上,一路穿上枝桠,像星垂夕雾,美极了。
空地上,铺人工草皮太费周章,又得花上一笔钱,于是就到工地去要来一大袋一大袋用剩的碎石子,配上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铺出一地活泼的景观。
山上枯废的老树根,平锯回来当椅子,洗干净,刷上油漆,平摆,就是最好的休闲桌。
为了美化水泥屋,攀爬的藤蔓最好,但元论是九重葛、万年青、长春藤……这类攀藤植物都很适合,却非得要好多年,才能成规模,阿普灵机一动——种丝瓜,和番薯叶——这两种植物,都是一个季节里就可以蔓生成片的,虽然过了季节,藤蔓可能就凋枯,但应急嘛!
于是,没有多久,何欢的水泥屋上,已是翠绿一片,悬垂下来的丝瓜藤蔓,随风摇曳,像绿帘子,遮挡过强的阳光。
至于屋里的陈设,何欢是舍不得花钱的,于是,多用布来美化。
四尺宽、六尺长的大木心板下,垫上几个捡来的木箱子,铺上具民俗色彩的桌布就美轮美奂了,而底下的箱子,正好当大抽屉使用,可以收藏杂物,一点也不浪费空间。
窗帘则是上回做布袋将剩下的手染布,从小被逼着学会一手好书法的何欢,干脆在上面做起画、提上诗,别具气质;只有床垫、没有床架的卧房,则用便宜的透明纱料,装置得像个阿拉伯风格的浪漫小窝;客厅里,舍不得买昂贵的美术灯,又嫌灯泡灯管不好看,索性把两个斗笠合在一起,拆掉笠叶,贴上半透明的棉纸,长长短短串挂起来,开关一打,柔和的光辉,就将空间映得像一所曼妙的灯屋……
总之,何欢已经挖空心思,尽其所能了。
“啧啧,男人婆,你已经有这么多存款啦?”奎子叫,眼睛都亮了。
由于帮何欢布置居处,在搬动柜子,阿普翻到何欢的百宝箱——里面除了存款簿外,还有印章和重要的个人物件。’
“要你管!还来!”何欢凶霸霸地一把抢回来。
“小气鬼!”
“要不是阿普那么爱乱花,而且不要赌博,你们早就存下不少钱,够买预储屋、付头期款了!”何欢瞪着他们两个。
“不要扯上我,我已经两个礼拜没去赌场了哦!”
阿普为自己分辩。
“什么?你还赌啊?”何欢嚷。她明明记得上上个月,阿普才指天发誓说再也不赌,怎么才两个礼拜?显然这家伙又犯戒过,发誓?简直比吃饭还容易嘛!
“你又偷奎子的钱去赌,说,是不是?”何欢为奎子叫屈,怒骂阿普。
“我没有哇,是他自己给我的啦!”阿普反驳。
“笨奎子,你——”淡之气结,奎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阿普几句好话一哄,就全部家当都挖给他,怎么劝也没用。
奎子搔着脑袋傻笑,好像也很无可奈何。
“只要他一心一意对我好,不就够了吗?”奎子一往情深地。
“就说嘛,钱财本是身外物,干么大惊小敝的?”阿普抱着奎子吻起来。
人家都这么说了,何欢还有什么好说的?反正又花不到、偷不到她头上来。别人的“家务事”,还是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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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何欢在“住”的表现上,算是别出心裁,但相比之下,何茜向李靖华借住的那幢别墅,是经过专业室内设计装潢的,毕竟还是较合何老夫人的品味。
何老夫人才不管欢儿是花多少心思布置出来的,那种略显粗糙、带着浓厚地方色彩复古风格的室内空间,或许深得时下年轻人喜欢,却大大违反她讲究精致的贵族价值观,所以,何欢是惨败了。
接下去,行的竞赛,是选在交通巅峰时刻,以最便捷省钱的方式,赶到台北市四方角落的某些地方,总共有十二个定点,每个定点盖回一个章,可以走的路径,都是车辆最尘塞的路段。
何老夫人要他们在轿车、机车、公车、脚踏车这四种交通工具中,任选一种。
“我选机车。”何茜先发制人。
她认为,在台北市,机车是不作二想的选择。
“嘿嘿,那你就只好选脚踏车喽?”何茜奸奸地笑着建议。
因为谁都知道,在台北市,巅峰时刻,大概只有机车和脚踏车走得动了。
但她还是自信满满的,再怎么说,人力都比不上机器,靠双脚踩,怎敌得过机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