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也是!何欢早就想剪个凉快的短发,只是舍不得花钱去剪,又怕自己剪不好,太难看,只好一直留着发,但她的发质又粗又硬又多,又特爱分岔的,每隔一阵子就得修剪,否则很快就披头散发,演疯女十八年都不必化妆,为了省钱自己动手,最简单就是发脚齐平剪法,所以她也就一直是清汤挂面式的发型。
最近这发又长长了,流汗时黏在脖子上,又热又痒,早就想剪之而后快,奎子的手艺,绝对可以信赖,嘿嘿,何欢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反正剪发归剪发,是否假戏真作,又是另外一码子事,先答应剪发,也没啥损失嘛!
“别乱动,我要帮你剪短一点。”一接触本行,奎子就像个神奇剪刀手,充满专业的自信,连说话的语气都明快有力。
“对对对,愈短愈好,”何欢求之不得,短,才不必常修剪,省钱嘛,她脑筋一转,交换条件补充说:“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你得免费帮我修剪头发,否则削薄的短发,我没办法自己修剪,还得花钱呐!”
啧啧,真是此油不揩,更待何时?何欢果然是个省钱高手,机会摆在眼前,绝不轻绝错过,而任何钱,只要一进了她的荷包,要再叫她吐出来花掉,可是难如登天。
“好啦,一句话,你别乱动行不行?”奎子满口答应,现下说服她先半男式短发剪出来,是当务之急。
半个钟头后,何欢几乎换了一个模样。
她站在镜子前,惊讶地望着自己。
奎子的剪下功夫,果然不同凡响。
镜子里,穿着宽大T恤、身高一百七十二分、留着几乎像小平头一样短,却造型相当立体的男式发型的何欢,活月兑月兑就是个俊俏少年模样。
“这是我吗?”何欢呐呐地问。
奎子得意地笑而不语,拿出化妆包,开始在何欢脸上“作法”。
三两下子,化妆术的神奇功效,发挥在何欢脸上。
镜子里的俊俏少年,渐渐地成为英姿勃发的美青年了。
无论谁看了,都不得不叹为观止。
但发既已剪好,便宜占到,何欢又反悔了,对于“假戏真作”,抵死不从。
“我很可能就真的去自杀了,你知道吗?”奎子说着,真的整个人像抽掉气似的假人,无力地一坐在满地的落发上。
“阿普不过是跟别人出去吃顿饭,你就要去自杀?你为什么不干脆早点死掉,省得污染这个世界,无聊!”
“我,我——坦白告诉你吧,阿普他——”奎子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其实他,已经答应和那个家伙出国去玩一个月。我好怕,等他回来后就不要我了,何欢,你就帮帮我好不好?或许我们真的会成功,你能达到目标,我也能挽回阿普的心,好不好,何欢?”
奎子真是软硬兼施、声泪俱下的。
他从来不曾这么凄凄惨惨地呼唤何欢的名字,这是头一回,不得不让何欢相信奎子真的是错乱了。
爱情真是会使人完全丧失理智吗?啧啧啧,何欢
但愿自己一辈子都别恋爱。
“真是逊弊了你,像阿普那类雪特男人,一刀砍死他算了,你还当宝?”
“你不要这样骂他啦,我听了好心痛,你不会了解的啦,谁不想过好日子?我只恨自己没能力……”奎子哭得更大声。
何欢简直要昏倒了,真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哭成这副惨状。
“告诉你,我是为了自己赚钱才试试看的,可不是帮你和阿普噢,我恨不得见到你们早日分手。”何欢终于点头。
奎子喜出望外,马上收拾泪痕。
“你真觉得我可以吗?”何欢还是缺乏自信。
“安啦!”奎子握紧她的手,安慰她,一方面也怕她又临时变卦。
奎子已经和那家同性恋酒吧的经理说好,今晚安排让何欢试唱一场。
要不是阿普的带引,奎子还不知道有这么多同性恋酒吧隐藏在都市中。
这类酒吧收费相当高,还请了许多大帅哥当坐陪公子,说是同性恋酒吧,但偶尔有熟门路的女性,由熟客带进场,酒吧也不便拒绝,所以间或也会有少数富家女、春闺寂寞的有钱人家少女乃女乃、姨女乃女乃、高级应招女郎之类的,到这里来猎艳,或因好奇而来。
酒吧的装潢陈设,像一处春情荡漾的热带丛林,迷离的氛围、颓废的音乐、醇酒、美人——当然是男人、欢声、笑语,交织一片。
“待会儿,你什么话都不必讲,只要装出一副很酷的表情,我和经理谈就可以,还有,你现在的名字叫罗德韦,绰号紫藤。”奎子小声交代,其实他自己也挺紧张的。、
何欢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随奎子进入经理室。
“欢迎。”
经理和奎子简单地握个手,眼睛直盯盯地瞧着一身男装的何欢,露出笑容。
眼前的美青年,几乎让他惊为天人。
奎子不惜血本,何欢身上穿的尽是一流名牌服饰。
在高级衣料衬托下,何欢眉宇间那股英气,更加
焕然勃发。
一身纯白的亚麻恤衫、短外套,和剪裁笔挺的长
裤,使何欢就像刚从画报杂志里走出来的男模特儿,
却又略带一点未经世故的纯挚和青涩。
在女性中算是相当高挑的何欢,当男人,却只能
算中等身材,而且毕竟是女孩儿的骨架,细瘦中反添
一股中性气质的温柔媚态。
看经理那副口水快流出来的模样,奎子暗笑,马上放下一百颗忐忑的心。
“叫我玻里就可以。”玻里握着何欢的手舍不得放。
何欢淡淡点个头,那模样果真够酷的。
这经理本身就是个同性恋者,年轻时也算是个美青年,但现在人老色衰,又略显福态,留着两撇骚包的八字胡,穿着印花衬衫,身上喷的古龙水,香气可以薰死一千头大象。
何欢微微皱眉,忍不住打个喷嚏。
哇!那皱眉的样子,更叫玻里陶醉了,略带着一点孩子气,以及某种温柔的烦倦。
奎子假咳了一声,很有技巧地挤开整个人快要黏上何欢的玻里。
“你是不是不太满意?哎,紫藤他就是这样,对人不太热络,否则早红遍半边天了。”奎子假装埋怨。
“不不不,这样没什么不好,我很满意,很满意。”
“噢,那我们是不是就准备试唱了?我还得帮他上舞台妆。”
“好好好,好好好,没问题,没问题。”玻里色迷迷地说,连说话都变成双声带了。
表演舞台就设在酒吧的正中央,乐队只是很简单的小提琴、大提琴和电子琴伴奏。最后一档演已经结束,乐队也休息了,只有音响播放着曲式幽缓的蓝调音乐。’
经理和充当主持人的大提琴手打声招呼,把奎子准备的谱交给他,要他待会儿帮个忙。
几个乐师很不高兴地放下手中的酒杯,重回舞台。
“各位亲爱的来宾,你们赚到了,本来现在这个时段,平常是没有人演唱的,歌手都已经回家睡大觉了,但为了酬谢夜不归营的大家,今夜特别多安排了一场service,”大提琴手懒洋洋地开着玩笑。“欢迎紫藤君——”
乐声一起,歌手出场,众乐师都傻眼了。
这里向来只有男性歌手,怎地来了个女的?经理莫非头壳坏去了?
原来这是奎子的点子,让何欢假作男性身份,却以女性扮相登台,给人颠鸾倒凤的惊艳。
玻里事先不知道还有这一招,一时也呆了。
是老板坚持风格,规定这里只用男性歌手的。
但人既上台了,乐师们只好硬着头皮演奏。
永远,过去只是个空虚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