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街上演出的那场戏,其实是她一手策画的,只是为求逼真,她没让那些小混混知道主使人是谁。
布了这个局,为的就是要引野野宫鹰救她。
以这种方式混进鹰帮,虽然鲁莽了点,却也是目前的她唯一能想到的方式。
反正,自从和她相依为命的哥哥死后,她什么也不在乎了。
不过就是命一条罢了!从亲眼目睹哥哥死亡的那刻起,她的心也跟着死了。
她要那个开车撞死哥哥后逃逸的男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妳在看什么?”
她吓了一跳,才发现严寒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前,盯着她的双眸中带着审视的味道。
长长的羽睫搧呀搧的,她想起了自个儿伪装的身份。
“没什么。”她柔柔一笑,这招对一般人一向有效。“我只是在想,幸好那天是你救了我。”
她晓得严寒不像野野宫鹰那么好骗—至少,他并不是那么信任她。
他彻底隔离了她和野野宫鹰接触的机会,在这儿住上好一阵子了,除了那天在街上,她还不曾见过野野宫鹰。
对付他,她必须更小心,适时的装傻是必要的。
反正她多的是时间,一点儿也不急,难得可以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她可不想太快回去。
“举手之劳罢了。”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女孩,严寒淡声道。
“可是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也不能安安稳稳的站在这儿了。”朝着那张好看却一点儿也不友善的脸甜甜一笑,她有自信总有一天能让他卸下心防。
今天她穿了粉色的和服,上面绣了几朵白牡丹,看起来典雅而高贵。
事实上,在食衣住行上他们可都没亏待了她,几乎是有求必应,甚至比她在那个排斥她和哥哥的月影家时过得还好。
也罢,她不求月影家,更不求那个从未对她和哥哥尽饼半点义务、只有在报章杂志上才能见到的父亲,她要自己替无辜死去的哥哥讨回公道。
“关于妳的过去,有想起些什么吗?”他漫不经心的问着,眼神中却透着锐利。
这几日下来,严寒似乎总是急着想让她恢复记忆并离开这里。
呵,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她在达成目的前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
一直以来,哥哥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被野野宫鹰夺去性命……没有见到他失败、甚至死亡前,她是不可能走的。
“没。”她故作烦闷的蹙着秀眉,“只是似乎有个印象,我对小香这名字挺熟的,你想,那会是我的名字吗?”
“也许吧。”仍是一贯的淡漠语调,“妳似乎很喜欢穿和服?”
她腼的笑了笑,“大概吧,我想我八成是带着前世记忆投胎的,穿和服总让我觉得很自在。”
“可能跟妳的过去也有关?”他又将话题绕了回来。
“也说不定。”她附和,“只是我总是想不起来呢!”
失忆这个借口,自古至今都好用得很,只要说自己忘了,什么事都能推得一乾二净。
“妳似乎对失去记忆并不感到困扰。”他的语气是肯定而非问句。“我以为一般人失忆都会不安才是。”更何况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严寒今天果然是来探她底细的,她晓得严寒最近正在查她的事,但她一点都不担心。
她的身份极为保密,他不可能查到的,虽然前阵子她才从死去的哥哥手中接下月影家族长一职,但连月影家的人也没几个知道她的存在。
她和哥哥都是私生子,母亲身为月影家族长的独女,偏偏情愿当一辈子见不得人的情妇,因此他们的出身令月影家蒙羞。
那些人总是瞧不起她和哥哥,甚至在得知撞死哥哥,肇事逃逸的凶手是鹰帮帮主野野宫鹰后,竟以“不愿得罪在黑白两道均有势力的鹰帮”为由,连替她那身为族长的哥哥报仇都不肯—这当然是借口,事实上他们压根巴不得她和哥哥都死了。
即使他们兄妹先后当上族长,也都仅是有名无实,区区一个严寒,又怎么可能知道她是谁?
第1章(2)
她低头状似沉思了一会儿,“一开始不安是难免,但后来想想,现在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啊,如果恢复记忆就意味着失去这里的生活,那我也许要考虑该不该恢复呢!”
“喔?”挑眉,他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
见那冰冷冷的表情似乎有了些变化,她轻轻的拉起那双暖暖的大掌,撒娇似的说:“何况……看到你,我一点儿也不觉得不安。”
本来这么说只是想让他以为她只是个单纯的女孩,可那似真似假的告白,说出口时她自己也微微一惊,抬起头,却发现那双深邃的眸子正凝视着自己。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暧昧,她感到一丝心慌。
“对不起,我好像失态了……”彷佛这才惊觉自己无意中泄露了什么,她羞窘得想收回手。
脸红……不完全是伪装。
然而严寒却反握住了她的手,黑瞳中闪过兴味,“妳倒是第一个不怕我的人。”
“怕你?为什么?”她无辜的眨眨眼,将天真的女孩扮演得无懈可击。
因为他的不茍言笑吗?还是他的冷血无情?
可是她从来就不怕他的,不管是真实的她,或是这个她所伪装的小香。
他并非喜怒无常的暴君,只要别惹恼了他,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而她自诩为聪明人,不会笨到无故去触怒他。
她还觉得那些怕他的人奇怪呢!
“没什么。”他微笑,不打算告诉她自己心中所想。
是不希望她像其它人一样怕他吗?他的心思,自己也不明白。
那是月影未来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她怔怔的瞧着,感觉自个儿的脸烧烫了起来。
她该不会……真的对他动了心吧?
阴暗的囚室里,月影未来身躯疼痛着,思绪却飘忽纷杂,过去与现在的一切,重迭而混乱。
怕他?不,她一直都不怕他的,即使是现在。
她只恨他!当然,更恨自己的愚昧。
她怎么会以为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是特别的?她怎么会以为三年的时间,能够改变一个冷血如他的男人?
伏在冰凉的石地上,她咬唇倔强的不肯喊出声,任由生着刺的鞭子一下下落在身上,血花飞溅四处。
她感觉不到囚室里的冰冷黑暗,听不见愤怒的野野宫鹰那张不断开阖的嘴究竟说了些什么,当然更没心情搭理他。
她只想着严寒,想着那个亲手将她推入地狱的男人。
当她清醒后,人便已经在这里了。她想起昏迷前,严寒眼中的冰冷神情。
她爱他爱到愿意放弃一切,甚至忘了替哥哥报仇,他却狠得下心将她交给野野宫鹰?
不公平,她不甘心,不甘心她爱得比他多。
野野宫鹰气极的拂袖离去,她既不喊疼也不讨饶的态度似乎激怒了他。
无所谓,她根本就不在乎下回他打算用什么方法对付她,对她而言,有什么会比严寒的无情更令她心寒的?
背上传来的火辣疼痛感还比不上对他的恨意来得强烈。
“妳还真好强。”
低低的叹息声传入她耳中,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嗓音,不用抬头,她也知道这个不知何时进来的男人是谁。
就算是当年哥哥的死,她也不曾像恨这个男人一般恨过野野宫鹰。
懊说什么?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野野宫鹰说,妳从头到尾都不吭一声。”见她没反应,严寒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说。
“所以呢?你现在是来想办法让我出声的吗?恭喜你达到目的了。”她讽刺。
笔意别过头不看他,他仍走进了她的视线范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