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问雪依言坐下,让嘉妃娘娘的手抚着她的脸颊。“瞧你,不过二天没见就瘦了,到底有没有好好吃东西?”
冷宫里没有配给下人,所有的事都得自己来,段问雪被人伺候惯了,一下子没有人打理身边事,就丢三落四的。
尤其是在她心有所思的时候,她更是没花费半点心神在自己身上。就这样,连饭也没定时吃了。
“改明儿个来,我煮些好吃的东西让你补补。”
“嗯!”段问雪点头,突地,她想起一件事要问嘉妃娘娘,“娘娘,你进来多久了?”她是想问她,有没有机会出去。嘉妃一叹,看来这个小妮子还不明白冷宫的定义。
“快三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也过得真慢!她在心头加了这么一句。
“快三十年?”段问雪惊叫,把自己十六岁加上三十年,那等她出去的时候,最少已经四十好几了。
可,那也得她出得去才行。
瞧,嘉妃娘娘到现在还没办法出去呢!
“是啊!我进来的时候,也不过像你这般大,现在也老了。”女人的青春有限,她的青春却消磨在永无止境的等待上。
好残酷的惩罚啊!可怨天,也是没用的。
谁教郎君有了新人,双双俪影常相伴,忘却旧人,形单影只了残生!
“嘉妃娘娘,你别伤心,如果问雪出得去的话,一定找人来救你。”段问雪承诺道。
她没想到自己出去的时候,也许真如预期的,是四十六岁,恐怕嘉妃娘娘等不到那个时候……
“不用了,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唉!情字最是磨人,偏偏世间男女没来由的招惹,惹来浑身难受。”嘉妃置身于事外,所以看得出段问雪为情所苦。
这些天来的相处,段问雪娇憨的个性带给她不少欢笑,但她也为她担心,什么时候这个女娃儿才会开窍,学会人间最难的一门学问——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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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热的阳光照在大地上,后院的一小方园圃,站着孤单的身影,那是嘉妃娘娘。她在原地伫立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小小身影本来蹦蹦跳跳的来寻她,却在她的身后停了下来,那空寂的气氛骇住了她,让她不敢开口说她是来解嘴馋的。
小声的走近她的身边,段问雪拍拍她的肩,“嘉妃娘娘。”
嘉妃见段问雪来了,连忙拭去眼角的泪,作无事状,“问雪,你来了?”
段问雪假装没瞧见她拭泪的动作,问道:“娘娘,您在瞧什么啊?我瞧您对着这片园子发愣好久了。”
“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今年的葡萄生得好,数量又多,如果吃不完,岂不可惜了!”
“可以拿来酿酒啊!”段问雪自然而然地解决她的困惑。
嘉妃讶异地看着段问雪,“你会酿吗?”
“会啊!看你要喝白葡萄酒还是粉红酒,我都可以做。”
“真的?”嘉妃一喜,学酿酒可以打发时间,也不会让她胡思乱想。
“当然啦!”挽起袖子,段问雪熟练的采了几串葡萄,“现在我们来采葡萄吧!”
“好。”嘉妃也跟在段问雪后头学她攀折葡萄的方法。
不一会儿,她们两人便采下一堆的葡萄,按段问雪的意思分成两堆。
“这未破开的葡萄,我们就做成粉红酒,破开的就将它先榨汁再发酵,做成白葡萄酒……”
“问雪,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嘉妃听她说着酿制葡萄酒的方法,不禁奇怪,一般姑娘家怎会去学做酿酒,不都是在家里学女红吗?
段问雪耸肩,“我也不知道,可能以前有学过吧!”
嘉妃觉得十分奇怪,段问雪的过去可能不简单,她有一些特殊的才能,能吸引人与她亲近;也许,她并不会待在这冷宫太久……
抱着较少的那堆葡萄,段问雪告诉嘉妃:“这白葡萄酒咱们要先做,因为它耗时最久。嘉妃娘娘,你有没有空瓮子?”
嘉妃回过神,“有,我拿给你。”
接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屋内,留下那成堆完好的葡萄,等着被酿成好喝的粉红酒……
微凉的夜,飘来了几朵乌云,遮去银白的月光,让夜色如洒上墨般,黑暗、深沉。
晌欢宫内,无人逗留在里头,仅有那保护主子安全的侍卫站在宫门前,两眼直盯着前方,一瞬也不瞬的专注神情,丝毫不被屋内芙蓉帐中传来的娇喘低吟所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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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沉了。
翩然宫的内外依旧静默,偶尔传来几声虫鸣,长年以来都是这样空洞、萧索的冷宫,为此更添一抹凄凉。
冷风吹来,段问雪的身子止不住哆嗦,拉紧身上的薄衫,她还对这里的夜景有兴趣,不想离开。
嘉妃娘娘总说这是不好的地方,也是受到诅咒的地方。多少年来,她被关在这儿,尝尽在天堂享乐以及身在地狱被遗弃的滋味!此生,除了在这儿等死外,总是虚无缥缈。
可是,她觉得娘娘太悲观了。这里就像在天山一样,无人打扰,是个清修的好地方。
天山?她又想起那个地方了。
她深思,那里到底与她有什么关联呢?为什么总在不经意的时候,似曾相识的熟悉景致和人物,会在她脑海闪过呢?
那和皇太子所言的,她服下的忘心丹有关吗?
段问雪想到头疼,还是想不出原因,看来她只有回兰县,才能找到答案,可,她又要怎么离开这里呢?
嘉妃娘娘说进了这里的女人,是难再见天日了,所以她已经认命且死心的守在这里三十年。
但她段问雪可不同,她不是嫔妃,也不是任何人的妾,若是皇上知道了,一定会放了她的。只是,她要如何让皇上知道,有个无辜的人被关在冷宫呢?
唉!好烦啊!蛾眉一蹙,清丽的娇颜上难掩烦忧。正在沉思的段问雪,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落入来人的眼里。
上官德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
他是要去找一个女人纡解的,可不知不觉地,轻功一使,竟来到这个地方。
难道,他忘了这个女人会让他致命吗?
对,他的确忘了。
在这个横流的当头,他早已管不住自己的行为了。
突然,前方传来几声猫叫,自小便觉得猫阴沉可怖的段问雪,自然被吓了一跳,她猛地一退,不意却被一个温暖的胸膛给拥住,动弹不得。
“啊!”怎么会有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的身后?她吓得尖叫。
“闭嘴。”他的耳朵承受不了她尖锐的叫声,上官德佑忍不住斥她,“做什么尖叫,难道是心虚吗?”
是他?段问雪旋过身,果然上官德佑正站在她面前,他的五官依然俊朗,华丽的衣衫包裹着他精壮的身躯,他还是过得挺好的嘛!居然没为关住她而内疚?
刹时间,她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在乎他的一切了。
不是为了三皇子,也不是为了军印,那是因为喜欢,她喜欢上他了。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止不住小女儿心态,她羞怯的问。
在她突然明自己对他是怎么一回事之后,那份在意却又不敢表达的矛盾情感油然而生。
“没想到你这么想我。”上官德佑低笑,“别多想,我只是来找你欢爱。”他很实际的说着,几乎不带任何情感。
他从没深思自已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情感,在她骗过他一次又一次之后,他的身体和意志,居然都在渴望着她;纵使与她在一起,会让自己丧命,他居然也能够不在乎,仿佛她与他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