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茗袖看向窗外,已到了她家楼下。
她拉开车门正要下车,却被他拉住手臂拖回车里,车门也被带上。
“喂!”你是在抓小鸡吗?差点骂出口的盛茗袖忙闭上嘴。
李柏青扳过她的身子与他面对面,但她眼睛直向旁边飘去,就是不正眼看他。
“茗袖。”望着她,李柏青发觉自己真的拿她没辙,只得举白旗投降,“OK,我道歉。”
拜她所赐,他发现自己的意志力比想象中薄弱。
“我为我的举动惹怒了妳道歉,我们可以停战了吗?”他毫不怀疑若他继续坚持不道歉,她会冷战到地老天荒。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不笑、不响应,在她面前他不存在,在她眼中没有他,这比他发现有男人在觊觎她,更令他浑身不舒服。
盛茗袖闻言瞇起了眼,终于开口,“你为什么道歉?”
“我的举止令妳不开心。”他小心用着措辞。
若一个月以前,有人预言他会对个女人小心翼翼,他肯定会嗤之以鼻,而今他却正在做他一个月前嗤之以鼻的事。
“什么举止?”
李柏青忍不住苦笑,她是在面试吗?
“不问。”他知道她的气愤是因为他的不问。
她的旧情人想吻她,她希望他有什么反应?街上去揍那男人一拳,还是质问她为什么跟那男人在一起?或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放声怒骂狗男女?
那些举动他一个都做不到,他只能保持风度,静静转身。
但是那一幕却深刻印在他脑海里,在刻意想忘掉时,却又像恶作剧般的更加鲜明地浮现脑海,挥之不去。
很可笑,她是他即将订婚的未婚妻,他却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问。
“你为什么不问?”
“妳希望我问什么?”李柏青反问。
盛茗袖怔了一下,“问什么都好。你不生气、不愤怒,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当什么都没发生,这太虚伪了!”
“或许我不问是因为我相信妳。”他回答连自己都觉得虚伪的答案。
“你真的相信我?”她瞪着他,“你凭什么相信我?你认识我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久到我们可以心有灵犀一点通,什么都不必说?”她略带讽刺地道。
他默然无语。她似在鼓吹他必须怀疑她。
“还是因为我根本不够重要到浪费你的口水问一句话?反正我随时都可以被取代,是不是真的跟俞司季藕断丝连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越说越气,他害得她像个弃妇在质问老公为什么不爱她。
真是该死的可恶!
她真想骂脏话,就连这时候,他还是一脸无可动摇的一号表情,看来他的诚恳其实什么都不是,转身就会忘掉。
“是你跟我求婚的,不是我死缠着你逼你就范,拜托你就算要装也装得像一些,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
吼完该吼的话,盛茗袖很快的下车,并“砰”地一声甩上车门。
她真讨厌这种发展!
喔哦!为什么明天还得早起上班的可怜小职员,除了管下面的部属、管公司营运,管交际应酬,还得关心老板的感情事,充当爱情顾问?
邵曼以为做作功夫一流的李柏青早已经安抚了未来老婆的脾气,却在好梦正酣时遭到打扰,硬生生地从温暖的被窝中被挖出来舍命陪上司。
凌晨一点!他们离开婚纱店时也不过六点,敢情这段时间他只是在发呆,还是根本看他不顺眼,存心整他?
“呵……”打个呵欠,基于身为好友的道义感,邵曼没起身翻脸回家。
这间酒吧的气氛是很好,不过跟个男人气氛好干么?
三更半夜的,连个养眼的女人也没有。
“呵……”邵曼再打一个呵欠,虽然酒是他请,但是他没有喝睡前酒的习惯。
李柏青也没有喝酒,掺了大量冰块的威士忌摆在面前,他只是看着冰块溶解,看着琥珀色的液体逐渐稀释变淡。
虽然挖了好友起来作陪,他却不说话。
“呵……”邵曼揉揉眼,“柏青,我看你还是把事情从头到尾说给我听,让我帮你出主意,好吧?”
再这样下去,明天他就要顶着黑眼圈去上班了。
看来柏青这下真是遇到了克星,都一个礼拜了,竟然还摆不平。
懊怎么说呢?由于本身条件的缘故,柏青身边一向不乏女人,不管是自动送上门的,或是长辈居中牵线的,他一概保持良好的风度交往,在他这旁观者看来感觉很不可思议,通常这种人不是都叫公子吗?为什么女人还会觉得他是一个正人君子?
邵曼观察良久得出一个结论--因为他的言行举止让女人觉得自己被重视,不轻浮,稳重、体贴。
所以女人很难跟他吵得起来,即使闹闹小性子,没两下便又在他的笑容之下投降,且还会反省自己无理取闹。
而盛茗袖显然不吃好友这一套,才会让他在这里闷坐。
“喏,说说看啊,如果是盛茗袖无理取闹,你就有好理由取消婚约啦!”邵曼不是很真心的劝道。与其说是劝和,不如说他只是八卦,想知道他们究竟为了什么原因冷战,害他不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得在这儿陪个大男人喝酒。
李柏青终于有了反应,瞄了他一眼,喃喃的重复,“取消婚约?”
“当然,不想也可以,反正就威胁威胁喽!”邵曼注意着他的反应,故意说:“盛茗袖也不想想,她家那近亿的债务可是掌握在你手上,她竟然敢爬到你头上,以为自己还是以前那个盛家的千金大小姐。”
喔哦,眉头皱起来了。邵曼更卖力道:“一定是你给她好脸色看太久,她才会忘了自己的身分……”
“住口。”李柏青开口制止他再说下去。
“我在帮我的好朋友出一口气啊……”
“叫你住口,不要引起别人注意。”
“啊?”
“那里。”李柏青压低声音,目光往酒吧入口旁望去。
邵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男一女正找到位子坐下,有点距离、灯光昏暗,认不出是什么人。
“谁?”他只得问认得出来的人。
李柏青没有理会他的问题,目光回到面前的威士忌,喃喃自语,“他们……”
丈二金刚模不着头绪,邵曼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瞪着那对男女看,只能等好友大发慈悲告诉他。
“邵曼。”李柏青拿起面前的威士忌,微笑的看着杯中冰块晃动的光影,“你有事做了。”
“我一直都有在做事。如果你在暗示我很闲的话。”
“去调查林胜阳。”
“林胜阳?”邵曼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个名字,“世元的副董事长,那个败家子。查他干么?别说他是让盛茗袖跟你冷战的原因。”
“当然不是。”李柏青失笑,“茗袖的眼光还没差到那种地步。”今晚真是意外的收获。
“多谢你陪我,好朋友。”他起身笑道,“回去吧!”
“欸!你的问题呢?”邵曼抬头瞪着站起身的好友。
李柏青没有回答,径自走向出口。
第七章
“茗袖同学,妳跟李柏青分手了?”
一大早就让人拿着八卦杂志逼问,而且教室里的人全都竖起了耳朵,盛茗袖睨了一眼提问的简若珍,“这是妳要问的,还是其它人托妳问的?”
“都有。”简若珍睁着小狈一般的圆亮眼珠望着她,“趁教授来之前快说。”
“为什么要说?”
“因为妳不说,我们会以为杂志上说的是真的。”
简若珍理直气壮的认为这是个好理由。她闻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