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增加没有必要的风险!”他皱眉。
来人瞇起眼,“这与你无关。”
“但那是我的毒药!”他气愤道:“若让吕洞宾追查出来,不就前功尽弃?”
“他若能追查到,乔文华的病不会拖到现在。”
“这毒药本就不是要一次使用,你究竟给殷小小吃了多少?”少量使用,这种毒物的毒性非常隐晦,叫人探不清虚实,他也能掌控;但大量使用?他没用过,也不知效果如何?而他厌恶“未知”的状况发生。
来人冷冷一笑,并不回答。
“你……”他想发作,却忍了下来。“你究竟想做什么?殷小小与我们的计画无关。”
来人更正,“是与『你的』计画无关。”
若非他们是在同一艘船上,他早──可恶!
但这种受制于人的景况不会太久,等他掌控乔府大权之后……“好吧!她究竟与你有何深仇大恨?”
“你不会懂。”这种脑中只有金钱名利与美色的小人知道什么?
他厌恶来人总是冷淡中带着讽意的神情,似乎在鄙视着他。
“你不说,我大概也知道。”他冷笑一声,“女人无聊的嫉妒。”
“你懂什么?”来人被激怒地叫道。
他──哦,不,是“她”,原本打算让乔文华在最值得被保留下来时死去,但吕洞宾及殷小小毁了一切!
所以她必须让乔文华回到没有殷小小出现的时候,最快的方法就是让殷小小消失。
因为殷小小让乔文华改变了,而她痛恨这种改变。
“呵呵,我不懂。”谁会愿意懂你那种可怕的慾望?“放心,等我控制乔府之后,会为你找个条件不输文华的如意郎君。”
她没有回应。他的想法太愚蠢,让她连想虚应的慾望都没有。
他继续道:“我也不想冒着风险找你出来,但希望你做任何行动之前,能三思而后行,莫要做出招致失败的蠢行。”
“这不是蠢行。”
是不是蠢行,各人自有定见,他也不想浪费时间在无谓的争执上。
“不论如何,殷小小没死,但你最好别再妄想再次下毒,可想而知文华会加强警戒的。”他叮咛道。
苞女人合作就是有这种风险啊……但是她却是合作最佳的人选。
吕洞宾不慕荣利、讲义气、重友情,何况他与文华是穿同条裤子长大的兄弟,要他背叛文华甚且害死他,万万是不可能的;但女人不同,往往会为了男人不能理解的理由而轻易背叛,即使是亲密如枕边之人。
像她,他便无法完全了解她的想法──隐约了解了些轮廓,但他拒绝继续往下探究。
她淡漠的表情让人无法看透她的想法,但他知道,那不是同意的表情。
“总之,记住我的话。”他不便久留,先行转身离去。
她留在原地久久没有移动,任雪水浸湿她的小脚。
“依人。”突来的声音让她悚然一惊,“果真是你。”
乔大少不敢相信地愣愣望着她。他站了许久,足够听到所有他想知道的。
他曾相信她说的“没有”,即使他已有七成把握,但──他只是递出一张小纸条,要老三注意身边最不可能的人。
乔依人缓缓转身,“大哥。”
“你为何要做出这种事?”他望着眼前的女子,真是那个在他眼中天真可人的妹妹吗?“为了什么?”
不只一次看见她在为老三煎药时,自以为无人注意地丢了一撮粉末进去。记得第一次看见时,正是吕洞宾长住乔府之初,并使一度无法进食的老三恢复了进食,当时他不以为意,并未放在心上;第二次则相隔一年之久,亦是偶然之间见到,他才真正注意起这个举动,因依人明显在躲避婢女的视线。
若是普通药材,何需在意婢女的视线?
此后他渐渐怀疑起来,曾特意前往依人闺房对她旁敲侧击,却无法得到什么线索。依人与老三感情那样的好,没有人会相信她会在老三身上下毒,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但如今,一切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他为自己没有及时遏止她的行为,感到后悔与痛心。
乔依人在最初的惊惶过去后,此刻面容平静地望着他。
“大哥,你敢说你全然不曾有过这样的念头吗?”
“什么?!”
“你不曾想过若是文华哥不在了,你就能受到更大的重视、有更大的发挥?”乔依人缓缓移动一步,注视着他。“大哥,你真的不曾想过吗?”
“你……”
她继续说道:“大哥,你是长子,人人却都拿你与文华哥比较,你不会感到忿忿不平吗?”
乔太少瞪大了眼,“依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在煽动!她在蛊惑!她在寻求他杀死老三的认同!
“我在说出实话呀,大哥……”
她淡漠的眼仿彿她说的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不是与她相亲的兄长!
乔太少打了个冷颤。
“别再说了!”他怒道:“解药拿出来!”
乔依人轻轻歎了口气,似乎惋惜于大哥的冥顽不灵。
“不要一错再错,解药拿出来,大哥自会想套说词搪塞过去的。”
“没了。”她轻声道。
“没了?!什么意思?”乔大少倒吸一口气,这岂不表示──“就是没了。”乔依人冷声回应,“毁了,全毁了。”
乔大少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叫道:“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自己不留解药?”
她微笑,“就是怕这种时候,方才不留下解药。”
“那老三跟他的妻子……”
“没错。大哥,就算你现在说出来,文华哥与殷小小都没救了。只会让爹伤心……他的儿子自相残杀。”
“这是谁造成的!”乔大少不敢相信她的冷血!“说,毒药从哪里买的?只要知道哪里买的,总会弄到解药!”
“来不及了,大哥。这药远从西域而来,你瞧文华哥来得及吗?”
“至少殷小小──”老三喜爱的女人能够得救!
“哼,我给她下了剩下的全部药粉,她能撑到解药来吗?再说……这药来自一个神秘的地方,平常人是无法到达的。”
“依人!”此时再多的责骂与痛心都于事无补,但他还是忍不住要问:“为什么要这么做?老三不是一向宠爱你?还是老三哪里对不起你?”
乔依人默然。
“你竟连老三的妻子也──”乔大少痛心疾首,却无法挽回什么。“老三做了什么,要让你如此赶尽杀绝?”
虽然平时不亲,但自己的手足之间发生这种事,总令人感到痛苦。
乔依人望着兄长痛心的脸,幽幽启口道:“就是因为他什么都没做……”
就是因为他,什么都没做──米米米很奇特的经验,殷小小睁开眼睛时想着。
人生就是经验的累积,好啦,她现在多了一个昏倒的经验啦!
那一瞬间只觉晕眩,天旋地转得难受,不一会儿便失去知觉。
她只感觉新鲜,但转头看见脸色比平常更难看的乔三少,她忽然觉得这种让人担忧的经验还是少来为妙吧?
乔文华见她醒了,紧紧握住她的手,“还有哪里下舒服?”
“没有。”她自己坐起来,“倒是你,看来比我更不舒服哩!何必在床边守着我?可以上来呀!”
“只要你没事就好。”乔文华放下心中半颗石头。
心中另一半石头是她身上的毒。为何会对她下毒?
他若死了,她便只是个三少夫人,守寡的寡妇,对乔府的大权完全没有利害关系,谁会害她?
殷小小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想什么?”
乔文华闭上眼,“你吓死我了……”
“我才要让你难看的脸色吓着了哩!别让我才醒就得照料你这病人啊!”殷小小心中其实是感动的。“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