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
“我怎么?”董老爷眯起眼,“蓠儿与你不同,她已经知道自己目标在何方,不若你仍懵懵懂懂,一山飘过一山的流浪,蓠儿何必陪你去吃苦受罪?要滚快点滚!明年记得回来看看爹就好了。”
“是啊,君廷堂兄,明年见。”董誉永笑道,“我和引元会帮你好生照料蓠儿。”
江蓠望着他,他也望着她,两目相望之下,董君廷平静了。
他知道,今天他无法带她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番离开又是为了什么?以往,他为了躲开董府的束缚,所以他四处游历顺便思考未来;而今,他有了江蓠,想带她一起走,但她却是恋水的莲,这片土地就是她的水……
他还是要走的,等他找到答案,他会回来。
“你会等我?”
“嗯,”江蓠微笑点头,“不论相公何时回来,妾身都在这里等你。”
她是他的妻子,可以无怨无悔地为他守着这个家,等待他偶尔的倦归。
于是,董君廷再望了她最后一眼,转身离开,而江蓠隐忍的泪水终于滑下——
尾声
一年后
“小姐,舅少爷来了。”小麦踏进房门压低了声音。
“萸弟来了?”江蓠起身,搭上披帛。“快请他进来——”
“不必了,姐姐。”抽高许多的江萸爽朗的声音比他的人先到,直接走到榻前朝姐姐微笑,“姐,听说你要送粮到黄河赈灾,我们俩可否一起上路?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可以节省不少银两喔!”
“嘻嘻,少爷愈来愈像个生意人了。”小麦笑着说。
江萸把它当作赞美收下了,目光转往姐姐身边的位置这才是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炜儿今天乖不乖?会叫舅舅了没?阿呀……呵呵!舅、舅!”江萸露出孩子气的笑容伸出食指逗弄着一个婴孩。“来,叫舅舅。”
“炜儿才多大,萸弟别闹了。”江蓠抱起孩子,让他更靠近他舅舅。
“是啊,要叫也是先叫叔叔,哪有先叫舅舅的道理?”董誉永走了进来,恰好接上江蓠最后一句话。
“叔叔我当到不想当了。”江萸一见他就不对盘,当年那件事仍让他记在脑海里。
董誉永不理他,径自走到孩子面前扮个鬼脸,“誉永叔叔来看你了喔!”
“咯咯……”胖嘟嘟的小手扬了起来,抓住董誉永的食指。
“哎呀,炜儿认得誉永叔叔,真是乖孩子,比你那爹小时候乖多少倍呀!”
“幼稚!”江萸吃味地冷哼;小炜儿为何没握住他的食指?
“誉永见过相公小时候吗?”江蓠好奇地问。
“当然——没有。”他要是见过堂哥小时候就好玩了。
“嗤!废话。”江萸把他挤到一边去,“来,舅舅……”
“叔叔……”
“舅舅……”
“嗤,无聊。”小麦不知这两个大男人好吧!舅少爷算半个男人好了,成天就来做这种无聊事,争着要小少爷叫他们叔叔舅舅,小少爷才几岁?就算要叫也是先叫“娘”啊!哪有先叫舅舅叔叔的道理?
小麦觉得无聊,小炜儿倒玩得挺开心的,似乎很喜欢看两个大人为他争风吃醋的模样,要是今天董老爷也有来就好了,才叫热闹。
“好了,小姐与小少爷要午憩了,堂少爷与舅少爷,明日请早。”小麦下了逐客令,毫不客气地将两个主子赶出房,回头为小少爷拧了条毛巾擦擦身子。
“小麦你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江蓠遣返了人,抱着儿子倚在窗边的榻上逗他看着外头的风景。“小炜儿瞧,你爹是去年这时候离开的呢……”
小炜儿咿咿呀呀地叫,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你爹……何时才会回来呢……”江蓠呆呆地望着窗外,沉浸在往事之中。
她听了爹的话,没吃相公给她的补丸,后来才知道是相公为了游历方便不让她受孕……还好她听了爹的话,不然今天怎有小炜儿陪她度过这漫长的等待呢?
“希望你爹回来时,你能喊他一声爹喔!”
“我想……这已经不可能了。”似曾相识的男声在背后响起。
江蓠僵了身子,不敢回头,倒是小炜儿发觉房里有另外一个人,不怕生地伸出手,几乎是立刻便被抱走了。
她回头,记忆中的人长了些胡碴,此刻那胡碴正刺得儿子不舒服地呀呀叫。
“我本想给你一个惊喜,”他笑着看了看手中的女圭女圭,“没想到被吓到的却是我。”
苞一年前一样,他回来之前压根未曾想过会有一个“惊喜”等着他。
“相公,”江蓠发觉眼前的人变得模糊了,“相公这次回来是暂憩,抑或……倦极归案?”
看着手中跟他有些像的小女圭女圭,董君廷觉得有趣地将他往上抛,换来小娃儿格格直笑,挥舞着小手小脚。抱稳了儿子,他走向前揽住妻子柔软的身体。
“我亲爱的娘子,你说呢?”他微笑。
既然他恋上了恋水的白莲,也只能跟着定居水湄喽!
江蓠抱紧他的腰,泪珠滚洛,“嗯,等炜儿大了,我会跟你一起飞——”
“那首先,娃儿绝不能像他爹一个模样……”董君廷作长久打算,故作思量,“把他交给引元堂弟教养如何?”
孩儿若像他,将来他不就得像爹一样命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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