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青青动了动,转头看向他,“二叔?”
“你要叫我二舅,青青是第一次见到二舅吧!”他笑,“嗯,确实有幺妹的轮廓。”
“是你……”
“啊?”
饼青青蓦然扑了上去抱住他,狠狠往他脖子咬下去!痛得他杀猪似地喊叫,救火的仆人霎时乱成一片,让眼前诡异的情景吓得停止了动作。
烈家四兄弟也是一呆,尤其是烈随泽,完全没料到过青青会有这动作。
“青青住手——不,住口!”烈随恩立即上去抓住她,“你疯啦!二叔禁不得你这样折腾的!”
“青青!”
“快!快抓开她——哎呀!”
饼青青恨恨地咬住二叔,生平第一次恨得想吃了某人,而非为了口月复之欲!
烈随祖很快地点住她穴道,强迫她松口。
“青青!”他一巴掌打了过去。“清醒点!”
“大哥!”
烈随祖转身,“还不快扶二老爷去房里请大夫!”他严厉地命令一旁的下人。
饼青青对脸上的麻辣似乎毫无所觉,嘴上鲜血淋漓,那情景映着身后的红光,令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屏气惊惧,仿佛作了一场恶梦!
“青青,你是怎么了?”烈随泽忙不迭拿出身上的药膏抹上去。大哥也真是的,对一个姑娘家的脸用这么大力气,虽然他知道大哥是不得不打,不过也不必这么用力嘛!
“你们火势灭了是吧!”烈随先厉眼一扫,“站在这儿看什么看?!”
众人一哄而散,耳语却不受控制地流传开来。
食人鬼——这是他们心中一致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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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怎会发生这种事呢?”烈火烦恼地望着躺在床上,像个木塑女圭女圭似的青青。现在外面流言满天飞,说烈家表小姐是个食人鬼,吓得二弟之前定下婚事的人家赶忙退了婚;而族里人说青青给年兽下了咒,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青青……”烈母拉着她的手,“是舅妈呀!你认得吗?别这样……跟舅妈说说话呀……别吓舅妈啊……”她不禁泪湿眼眶,“青青……”
年公子与青青的感情真有如此深吗?她看不出来呀!就是因为她看不出来才会造成青青如今的模样。
“爹、娘,青青暂时不会有事的,你们先回房安歇吧!顺便也让青青睡一觉,说不定睡起来就好了。”烈随先说道。
“是啊!”烈随泽跟着劝道。
“都是舅舅不好,不该同意你二舅的主意……青青,舅舅很后悔呀!你听到了吗?”烈火脸色沉重地叹道。
“爹……”烈随恩叹了口气。
“爹、娘,回房吧!”烈随祖与二弟一人扶一个起身。
“我要留下来陪青青,万一她醒来做了傻事……”烈母在儿子臂里频频回头,放心不下过青青。
“不会的,娘。”烈随泽说道,“孩儿会看着的。”
“那你要多注意着……”
“是的,娘。”
好不容易将两老请走,留下的两兄弟累得瘫在椅上不想动。
从火场里找出一具类似獒犬大小的骨骸,却没找到人类的,众人也不敢确定年昕敖生死;原本老计划着如何处置他,现下变成事实却反倒希望他没事了。
其实以前他们也只是说说的份居多,要他们对一个没啥深仇大恨的人下毒手也挺难的,却得时时提醒自己年昕敖是万恶年兽……唉!
青青怎会忽然发了疯呢?
那可不只是咬啊!而是货真价实的噬血噬肉呀!二叔活生生被撕下一块肉,而那块肉如今在青青肚子里……她真的把那块血淋淋的生肉吞到肚子里!
“怎么办?”烈随恩摊开两手问弟弟。“族人说要把青青一辈子软禁在尼姑庵里头。”
也难怪,他们没说要把青青就地正法还真是法外开恩哪!
“还有更好方法吗?”烈随泽叹了一口气。
烈随恩想了想,“青青可以留在镖局里让我们照顾呀!”
“那票老古董会同意吗?”
“又没要他们照顾。”烈随恩觉得他们没怪二叔把青青害成这样已经够客气了——不过话说回来,青青也狠狠咬下二叔一块肉了,差点要了他老人家老命!
“唉!”烈随泽又是一声叹气,托着腮很无奈地看向躺在床上却睁着眼的表妹、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呢?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他宁愿把青青交给那头讨人厌的年兽,也不愿见青青这样,了无生气又让世人惧怕,他怕……怕他们终究保不了她。流言耳语传得快,只怕没过几天便会说烈家表小姐是妖孽投股,届时他们能保得青青周全不被愚民所伤吗?
“真是伤脑筋呀!”烈随泽抱着头嚷。
烈随恩自然知道幺弟心中顾虑,“放心,咱们烈火镖局名号可不是假的,暂时没人敢上门捣乱。”
“暂时?”这就是重点了好不好!
“暂时。”烈随恩扯了扯嘴角,“所以把青青送到尼姑庵是最好的方法。”
“青青只是一时发了失心疯,追根究底是二叔不该说那些话刺激青青!”烈随泽说到激动处,一拳好地去上桌面。“把青青送到尼姑庵,她一生不毁了?!青青之前十年在那样的环境下度过,接下来的日子该快快乐乐才是!难道我们烈家的女人都被诅咒了吗?!”
“老幺!”烈随恩皱起眉来、“你说这话不公平,姑姑在发生意外之前不也过着幸福的生活?能与姑丈一同死去也是一种幸福,只是运气不好,留下了青青,而且在青青让年昕敖蛊惑——不,是喜欢上年昕敖之后,她的一生就注定是毁了!谁能知道青青在那样清瘦娇弱的外表之下是这样一颗激烈的心?”
“说一句不知道就可以了吗?!”他视青青如妹,不能忍受她受此委屈。
“别忘了,当初把年昕敖带回来的是你。”
烈随泽一窒,沮怒地重重打下桌面。
若他不到天山寻找年兽,便不会遇到年昕敖,更别说遇到青青,让青青认祖归宗,青青不会遇到这种事,那么她的后半生不会变成他心中的负担……这一切都是因果,环环相扣,怎一个乱字道尽?
“好了、好了,别太自责,说起来你也是不想让年兽这个枷锁继续缚住我们子子孙孙,不管有无年兽总是一个了断。现在只能尽你所能去做认为最好的事,至少把青青送到尼姑庵,我们还能去看她不是?”
是吗?这真的是最好的法子了吗?
若他没多事飞鸽给家里,年昕敖便只会是个救了青青的普通男人——
但,他当初怎知事情会如此演变7!
④③
终于只剩她一个人了。
泪水从眼角流出,没入枕被之中,小小的水渍慢慢地扩大,一圈一圈地往外渲染……
饼青青想起自己好久没吃饭,但肚子却奇异地不感到难受,难受的……是她的心,因为她失去了要陪她过一辈子的食物。
阿敖说过要她安心,说过他不会有事,言犹在耳,人……已经不见。
她讨厌阿敖,他骗她!
“呜……”过青青翻过身,小脸埋在枕头里呜呜咽咽地哭了。
自从知道哭泣不能改变事实之后,她便再也没哭过,今日却为了他而流泪,以为能让心头那种问痛的感觉纤解,但只是愈哭愈难过。
如果她没在阿敖房外挂那些红布就好了,或许阿敖还能自己逃出来……
讨厌!她讨厌自己,不该呕气的。
她从枕头下拿出一块白帕子,上面歪七扭八地绣了一只鸟,她的手艺不好,却极其用心,一针一线慢慢的绣,但如今这块帕子已经用不着了,因为要送的人已经不在。
望着来不及送出的礼物,过青青的眼泪流得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