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服饰真会改变一个人的气质,过青青以前当乞儿时的粗野动作已经有所转变,转而带点姑娘家的直率娇俏,举手投足亦多了些女人味……
不知怎地,年昕敖怀念起初见时的小食人鬼了。
饼青青的转变让他措手不及,有种麻烦上身的预感。
如果他够聪明,该就在这里和两人分道扬镳,他相信就算青青没找到亲人,烈随泽也会好好照顾她,不必他担那份心,但就是无法一走了之。
“哼,不好玩。”过青青顿感无趣地踢了踢石头;以前需要为食物奔波,而今只要坐着等人喂;这生活没啥不好,只是忽然像是失去了重心。“怎么烈大哥、烈二哥、烈三哥都猜得到?连烈伯伯也是——不好玩。”
口里说不好玩,却还是乐此不疲地蒙上镖局里每个人的眼睛,玩着一定被认出的游戏。
“镖局里谁敢跟烈伯父玩这种孩子游戏?除了你还会有谁?”年昕敖捏捏她长了肉的双颊,在她张口咬他之前先牵起她的手走进亭子里。
“哼。”过青青嘟起嘴,眼睛看往外头盘桓不去的灵鹫,注意力立刻转移,“阿敖,那只大鸟是你养的啊?怎么以前没看你喂过?可不可以模模他?”
“可以啊。”年昕敖朝天挥了挥手,灵鹫得到召唤立即飞了下来,稳稳停在年昕敖臂上,偏着头,一双带有灵性的眼似乎在打量着她。
“哇!”过青青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模了模它的头。
灵鹫挥了挥翅,有啄人的,却在主人凌历的目光下安静了下来。
“哈哈!好可爱!”
灵鹫似乎听得懂她的话,扬翅抗议地鸣叫了两声。
可爱?年昕敖闻言压不下想笑的,他的爱鹫似乎觉得备受侮辱哪!
饼青青抬起头来,“想不到你会养这种鸟……我以为读书人比较喜欢小巧的鸟儿,像文鸟或是黄莺之类的……呵!不过好奇怪,我却觉得它很适合你。”
“喏,让它停到我手上好不好?”
“恐怕不行……”年昕敖一脸遗憾地看了看昂头想一飞了之的爱鹫,“它的爪子怕会抓伤你。”
“你就可以。”过青青不服气地瞪着他。
“我是男人……”他像想起什么似地垂下头,低声说道:“虽然你可能觉得像我这样懦弱的人怎称得上是男人……”
“才没有!男人最重要的是不可妄自菲薄!”她急忙说,“阿敖一点都不懦弱,你读了很多书,而且很善良……勇敢,敢把我留在身边就是勇敢的表现啊!”
“青青生得这样可爱,谁不想将你留在身边?像烈兄……”
“不一样!”过青青生气地咬了他手掌一口,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她没读过太多书,无法完整表达自己的意思——这个认知让她更急了。“他们不像你,不知道我的想法啊……你是唯—一个让我咬了还敢带我在身边的人呢!”
年昕敖垂下的脸在偷笑,让他忍得好辛苦,怕让她发现,脖子上又是两个齿印。
灵鹫挥了挥翅膀,不屑地啄了主人一下。
“啊,大鸟咬你!”过青青瞪向灵鹫;怎么这头大鸟也看不起阿敖想欺负他?
年昕敖抿了抿唇,接收到爱鹫鸣声中的警告之意,清了清喉咙道:“它不叫大鸟,它是一头灰鹫,名叫追云……”
“一听就知道是个懒惰虫的名字。”过青青打断他的话,故意地睨着它,“好像女人的名字喔!”哼!谁叫它敢欺负阿敖?好歹阿敖也是它的主人吧!
灵鹫这下真的生气了,拍了拍翅膀就往她的手啄去!
“啊!”
“小心!”
“阿敖你的手——”过青青看着年昕敖为她挡去大鸟攻击的手流下鲜血,心慌得不得了,“讨厌的大鸟!我要把你烤来作大餐!”她忿忿地撂下狠话!
“不碍事……”年昕敖连忙避开眼,天啊!他流血了,好红的血。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发抖。
灵鹫自知闯了祸,乖乖地跳上主人肩膀,缩起头忏悔。
“可是流好多血……”更血腥的场面她都见识过了,却从没这么恐慌过。只是流血啊,又不是死了……
“刚好让你当点心——”稳住心神,他做作轻松地笑了笑,却看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泪光,他诧异地扬起后,“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饼青青抬起头,握紧拳头,“笨蛋!食物身上多了伤口卖相就变差了,会让人倒胃口你知不知道,笨蛋!”
可恶!她讨厌自己这种不知所措的心情,突然之间无法坦率地面对他、说出关心的话——可是她一听到他那么说就忍不住生气,但他说的是事实啊!她生什么气?连她都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
虽不知道青青发什么脾气,但她倔强抿唇、眼眶微红的模样让人看了怜惜,好似骂了人的她才是受委屈的一方。
“青青……”年昕敖伸出手想安慰她。
“青青妹妹!”烈随泽很高兴地跑来,“原来你在这儿……啊,年昕敖你也在。咦?青青妹妹你眼睛红红的,谁欺负你了?泽哥哥替——该不会是你吧!”他眯起眼瞪向心目中的万恶年兽,认出他肩上那头飞禽就是在高昌见过的灰鹫。
他就知道不该让青青与年昕敖这头万恶年兽单独相处!
很偏心的烈随泽完全忽视年昕敖手掌上淋漓的鲜血,只关心着过青青微红的眼。
“没有,不关阿敖的事。”过青青别扭地咬了咬唇,觑向那看来就惊心的伤口。
“泽哥哥,阿敖受伤了,先帮他包扎……”
“啊?你受伤了?”烈随泽狐疑地打量年昕敖上下,发现他肩上的灰鹫喙子上有几点血迹,该不会……“哈哈哈!连你养的鸟都想欺负——哎唷!青青妹妹你做啥咬我?”
他喊痛地甩着手。
饼青青露出森森白牙瞪着他,“泽哥哥,你再嘲笑阿敖我就不理你了!”
“青青你——”可恶啊!青青妹妹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吗?那头人面兽心的臭年兽会比他疼她吗?年兽有的只有食人的!
不行,青青妹妹需要洗脑!不能让她再跟这头臭年兽接触了!
饼青青拉下腰间的手绢包上年昕敖受伤的手,一抹心疼紧紧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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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炳哈!幺弟,你给甩了。”烈随恩很没兄弟爱地嘲笑。
适才在园子里发生的事他们都看见了,而且从头到尾,一清二楚,不过却不打算发挥同胞情安慰明显屈居下风的幺弟。
“娘会很失望的。”烈随先说道。
烈母早将过青青视为四媳妇的不二人选,喜欢得不得了,烈家兄弟也乐观其成。
幺弟成亲之后,至少可以堵上烈母的嘴一阵子,别再把美女图拼命往他们书房丢!书房是用来议事的,而不是堆放虚假图像。
可这个愿望看来要难产了……
但幺弟并非毫无希望,人和兽,聪明人都会选人。
“青青妹子究竟和年兽是何关系?”烈随祖问出重点。
看他们的亲密,早超出救人与被救的关系,过青青对年昕敖特别信任,两人似乎有种旁人不了解的默契存在,把他们与幺弟隔开。
莫非……青青根本是与年兽一伙的?
烈随泽听出兄长的弦外之音,面色铁青,“不可能!青青是清白的!她来汴京是为了寻亲。”
“亲在何处?”烈随祖问道,“青青住下许多天,却不见她有寻亲的动作。若她真要寻亲,凭借着烈火镖局在汴京的人面,很快便可以找出那个人。”
“没错、没错!”老二、老三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