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想着什么呀!思想快跟万恶年兽一样邪恶了!
烈随泽把满肚子疑问抛到脑后,现下再没比对小乞儿晓以大义更要紧的事!
于是他兴匆匆地蒙面跑了去,但……
烈随泽瞪着眼前不受教的小乞儿、他说得口水都快没了,她究竟听进去没有?连是否正眼看过他都是个问题!
他没见过有人住客栈还能保持一身脏兮兮的,尤其还是个姑娘家,真是他所仅见最邋鳎的姑娘了;她不觉脏得难受吗?
饼青青打了个呵欠,很想睡觉,可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麻雀却叽叽喳喳吵得她无法就寝,跟下午那群姑娘有得比。
真是奇怪,她以为只有女人爱嚼舌根的……
“青青姑娘,你不怕那头年兽哪天把你吃了吗?”大义晓不了这根朽木,烈随泽只得晓以利害,就不信过青青不爱惜自己生命。
“吃……”
见她有了反应,烈随泽再接再厉,“是呀!年兽是会吃人的。”
“年兽……”过青青重复着这两个字,歪着头,问了一句会让烈随泽吐血而亡的话,“年兽好吃吗?”
“你你你……你!”他真的会给气死!
他说那么多话她当放屁了吗?!
“你不相信他是年兽?!”想来想去也只这个可能。
也是,普通谁会相信年兽真存在?
饼青青精神不太好地频频点头,“是不是我说是,你就让我睡觉?”
白天一直走路,她好累,这奇怪男人还一直吵她——
饼青青完全没想到她才是房间的主人,有权尖叫一声然后把扰人清梦的家伙扫地出门!
“你——”烈随泽气得牙痒痒的。
难怪那头万恶年兽会把她带在身边,这脑袋里头只有吃跟睡的小乞儿确实很适合当备用粮食,又傻又呆,恐怕连死到临头都不会喊救命。
“青青姑娘……”烈随泽还想再浪费一堆口水时,楼下传来一阵莺声燕语,很显然的,白日风靡高昌城的男人回来了,才会带回一群对他不死心的姑娘们。衡量一下,烈随泽很快掏出一条红色丝中给过青青,叮咛道:“若他对你不轨,就把这丝中丢到他脸上!包准他动不了你一根寒毛。”
“我走了,你自己多加小心。”语毕,烈随泽随即从窗户跃了出去。
烈随泽前脚刚走,后脚年昕敖便打开了门——
第三章
年昕敖甫进门便见桌上一抹刺眼的颜色,表情一惊,忙转过头去——
“青青姑娘,把那条丝巾收下!”
他语气急促,与他平时的从容温和大相径庭。
饼青青因他的不对劲而清醒多了,依言收下那条红丝巾。
“好了。”过青青看着他回过身来在面前坐下,明显的松口气,眼底因夜明珠的光线而生出光影,瞧来比平常的瞳色深了许多。
“你怕红丝巾?”
年昕敖表情沉重地垂下头,看来有些丧气。“你都知道了?”
“那个蒙面人原来是说真的……”她睁大了眼,睡意全消。
年兽耶!活生生的年兽耶!老天!
饼青青的惊奇大过于害怕,“你真的是年兽?”
“但我不是坏人。”他失去了脸上一贯让人如沐春风的尔雅笑容,表情有些凝重与低落,眼底却有一抹与他表情不搭的精光闪过。“我们只是一群与世人不大相同,怕红彩、火光与爆竹的人罢了,世人却一径认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硬要冠上个年兽的称呼迫害我们,即使我们逃避到天山上了也不放过我们……唉!”
“你真是年兽啊……”
“不怕我吗?”老实说,过青青的反应实在出乎他意料之外。
饼青青闻言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奇怪地回答,“为什么要怕?”
“年兽会吃人。”至少山下人是这么传说的。
“你会吗?”过青青睁大圆亮亮的眼珠子,“其实你吃我或我吃你都是一样的,婆婆说人总是会死,与其埋到土里腐化,不如让野兽吃了还好些;生前没做什么好事,能让野兽果月复也算功德一件”
不过寨子外面的人绝不会赞成婆婆的看法,她也知道吃人向被视为鬼怪的行为,但在寨子里待久了,她的观念渐渐模糊了;婆婆说模糊了也好,不然她迟早会给寨子里的人逼疯——
在她眼中,寨于里的人更像是会吃人的可怕鬼怪啊!她怎么会怕他呢?
看到他低落的神情,过青青起身抱住他,“没关系,我保护你。”
“你……保护我?”年昕敖差点呛到!
他想过千百种过青青可能有的反应,就是没想过这一种!
饼青青生得比他还瘦小哪!几乎只有他的一半体积,她自己究竟知不知道?
“对呀!”过青青点点头,“我保护你。不管谁要害你,我都会保护你。”
阿敖看起来弱不禁风,怎能逃得过人们有心的迫害呢?
世人的无知她见识过,只需要一点煽动便可以将只是为了追求自己幸福的寡妇活活打死示街,何况阿敖是恶名昭彰的年兽?只要一放出风声,走到哪,哪都是欲置阿敖于死地的人。
阿敖好可怜。
“你放心。”她像哄孩子般地拍了拍他的头。“我觉得我们有些相像呢!”
“相像?”年昕敖挑起眉来,很自然地把她拉下坐在自己腿上,她也很自然地将下巴靠在曾受她凌虐多次的颈肩处,没看他的脸,双手环着他的腰。
“嗯……某一部分都是世俗不容……我不知道寨子被剿对我而言究竟是幸抑或不幸呢!重新适应这个世上的价值观好辛苦……”
所以她才会宁愿在沙漠里乱转,也不愿往人多处走去。
“可是你喜欢寨子外的世界。”相像?或许吧!他们都必须把自己的某一部分伪装起来,以面对外在的世界。
饼青青闻言想了想,她喜欢吗?
半晌她点了头,“我想你是对的,我比较喜欢自由的现在。”
她不用被逼着去当厨婆的助手,看着婆婆肢解人体;不必被逼着下山抢劫,看着老弱妇孺无一幸免的悲惨画面;也不用心惊胆战寨子里的土匪头何时会注意到她已是一个大姑娘……
她可以很自由的表达自己情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你果然读了不少书。”她抬头佩服的笑了。
“那还吃不吃在下?”年昕敖戏谑地问。
“当然——”过青青在他伤痕斑斑的肩颈处又加了一个新朋友,“吃!你是我千辛万苦才抓到的食物,怎可说不吃就不吃呢?除非……除非我先死掉,那你可以吃掉我,我不介意的。”
无奈地抚抚自己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肩颈,年听敖叹了口气;看来他真给一个小食人鬼缠上了啊!
“对了,喊我青青,不然我就先吃点心喔!”
@@@
唉……这头年兽到底下山来干嘛的啊?
烈随泽跟了年听效三天,也看遍了高昌城里所有环肥燕瘦;嘿,还真才那小泵娘不生气也不吃醋,只是一直跟在那头花心大年兽身旁,扯着他一只袖子,另只手则无时无刻不拿着样食物,有时是烙饼、有时是糖葫芦——
好像她只要有吃的,祖宗八代的坟给人挖了都不管!
看了这么多天下来,年兽下山的目的他还是不晓,小泵娘与那头年兽的关系他也不了,只学了几招搭讪女儿家的手法——
爹娘京城有知肯定大骂养子不教!
除了前些天曾见年听敖放出一只灵鹫之外,从此没见他有过动作。若非怕打草惊蛇,他早把那头飞禽打下来当烤小鸟。
不行,这么下去连他自己都猜得到结果只有铩羽而归一途!
他得制造点机会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