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况且谁知道崔府的侍卫说的是真是假?”祚荣接着又道:“万一这根本只是崔纥那小人的计策呢?你这一去不是羊入虎口?届时就算大王后悔也来不及了。”
荷瓦姬拉原本便是勉强自己嫁给崔纥,这时听祚荣一说不禁动摇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趁崔家的人被李昱抓住,我们就连夜逃回北疆吧!”祚荣不容她反悔地下了决定,“趁李昱疏于防备,我去准备晚上逃走的事,你就多休息吧!晚上才有力气。”
第九章
祚荣走出荷瓦姬拉房间,没几步便停下脚步,不自然地咳了几声。
“真多谢你的美言呀,祚荣兄。”
祚荣回过头来,苦笑地道:“不必说话带刺嘛!”
李昱哼了一声,“原来本王在小荷儿心中评价这么低,得靠要胁才能得到你的美言。”
没错,他一直躲在外头偷听,只不过是躲在屋顶上,害得他一身华贵衣饰全湿了;不过能听到那一番话算值得,且她没否认祚荣说她本就爱他的话,等于间接承认,就算湿了十套衣裳也值得!
祚荣干笑数声,“你不先换下衣服?”
现下可是寒冬呀!湿衣服挂在身上,看得他都冷了。
“不必。”李昱傲气地说,“先离开这儿再说。”
“对。”祚荣深表赞同,“万一让荷瓦姬拉知晓我和你勾搭在一起,她肯定会一刀砍了我。”
闻言,李昱白了他一眼,“你的汉语学得也太差。”
什么勾搭,说得好像他们在计划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地,他只不过“请”安车骨祚荣帮个小小的忙,让他知道水荷的心意罢了。
两人离开水府,回到李昱暂住的县衙,一进去便见到数个闲杂人等正等着巴结他,让李昱的浓眉轻轻一拢,又恢复他那没啥笑意的惯性笑容。
“下官参见王爷!”是县官谄媚的笑脸。
“王爷!”赵家两个小姐含羞带怯地一唤。
“王爷回来了。”赵夫人偕其夫婿也站在那儿。
赵夫人一见不久前出言威胁她的祚荣也来了,脸色不禁一变。
“免礼。”李昱坐上主位;官场应酬他已经很习惯。“不知黄大人有何事非得在此时来找本王?”他笑得很是和善,却令黄县令无来由地心里一凉。
“没、没事,只是怕王爷住得不习惯……”这种寒天他竟然发了冷汗?”怎会习惯呢?”李昱笑道,“本王才来一天,又非黄大人一住便住了七八年,哪有时间想它习惯不习惯呢?你说是吗,黄大人?”
王爷是在……讥刺他吗?黄县令的笑容僵在脸上,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王爷,只好匆匆告退。
见了县官的下场,赵老爷及两个千金这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货真价卖的皇亲国戚,可以让县官大气都不敢吭一下,是比县官要高上许多许多等级的人,跟他们这种人更是云泥之别。
先前只见他一身华贵、两名随从,以为王爷就是如此尔尔好亲近,只比普通人有钱一些罢了,待见了在他们眼中等于是天的县令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应对之后,他们才发现,就算没有想象中庞大的仪仗车队,王爷还是王爷,当今天子的亲手足!
那与生俱来的尊贵身分不随外在表象而改变!
偏偏就是有人昧于表相,看不到李昱眼中的逐客之意。
“王爷,算来阿莲是我大哥的义女,我也算是阿莲的姑母。听说王爷只带了两个随从,怕王爷没人服侍不习惯,所以……”
“娘!”赵大小姐偷偷扯了一下娘亲,生怕她把他们都害死。
她虽然喜欢王爷俊美的脸庞、贵气的外表及尊贵的身分,但从刚才的一幕却也知道王爷不是她高攀得上的,就算得以蒙王爷青睐,顶多也不过是个侍寝、侍妾之流;她可以拥有专属她一人的夫婿及爱,何必与数不清的女人共事一夫?到老来一点保障都无,毫无尊严。
赵夫人瞪了女儿一眼,要她别插嘴,她可是在替她们打算呢!
“呵呵,让王爷见笑了。总之……”
李昱见了不禁感到可笑,嘲讽地道:“你想让自己的女儿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当,来当供人使唤的婢女?”
两个小姐听了面上一红,羞愧难当。
“怎么会呢?”赵夫人犹不觉那其中的嘲贬,陪笑道:“能亲近王爷可是小女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祚荣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你们汉人真有意思,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他肆无忌惮的笑声更让赵老爷及两位小姐面红耳赤;由于妻子带来许多嫁妆,赵老爷在她面前一向抬不起头来,也因此说话没什么分量,但如今让祚荣一笑,他再也不能装聋作哑。
“够了!真是丢脸!”赵老爷一喝,倒让赵夫人瞪大了眼,“草民教妻无方,让王爷见笑了,请王爷莫要与愚妇计较。”
“老爷,你说……”
“住口!男人说话,你妇道人家插什么嘴!”赵老爷一斥,又向李昱赔了罪,带一家口子离开了县衙。
“哈哈哈,当你的奴婢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祚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荷瓦姬拉能得你的青睐又是修了几辈子?”
闻言,李昱霎时放柔了目光,表情显得柔和起来,微微一笑轻声答,“是本王修了千百年的福气。”
祚荣一听收气不及,呛得耳根子赤红如火。”咳咳!你……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浑身发毛哩!
“呵,本王并非说与你听,你可以别听。”李昱不受影响,“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吧?”
“是,正事。”祚荣搓了搓手臂,好不容易顺了气。“现在你要怎么办?”
男人的友情如此奇妙,谁会相信他们原是该拼得你死我活的仇敌呢?
会跟李昱狼狈为奸……呃,汉语是这么说的吗?总之会跟李昱凑在一块儿一来是为了荷瓦姬拉,二来则是谈过之后宁愿要他这个朋友,而不愿多他这个敌人。
“你不恨荷瓦姬拉刺得你伤重欲死吗?”
祚荣当时不免怀疑,生怕这又是一个口蜜月复剑,心里打着坏主意的汉人。
因为爱她,所以感受到被背叛的恨意便愈深,爱恨是一体两面的,如果李昱爱她,就会有多恨她,难保李昱不是哄得他将荷瓦姬拉送人虎口。
“恨。”
当时的他一听全身戒备。
李昱接着笑道:“但爱她更深。听你说来,荷儿也不好过,不是吗?我伤身,她伤心;伤身好治,伤心……更痛吧?”
“你的心没伤吗?”
“伤,但被她的伤心治好了。”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浑身鸡皮疙瘩;不愧是汉人,文诌诌地恶心。
两人的计划是将北疆的伤害减到最少——李昱似乎很笃定北疆输定了,这让他有点不高兴,而李昱则抱美人归,皆大欢喜。
当然,最好的方法是根本不要有这场战争,但情况似乎不可能。
大王连荷瓦姬拉都能牺牲,看来止战是不可能的了。
唉!不过他怎么想都觉得北疆太吃亏,如果他不照李昱的计划行事,北疆不见得会输;换句话说,李昱笃定北疆会输的前提是他安车骨祚荣会照他的计划走——这……好复杂呀!难怪汉人多战,这等复杂头脑如果成天拿来想东想西,不打仗也难。
但他可不想拿北疆人民的生命来赌这场战争的胜负,如李昱所说,北疆就算会赢也要付出惨痛代价。
“你想大输或双赢?”
他永远记得李昱当时的笑容,像是恶魔甜美的诱惑使他一口吞下这饵。
双赢——倒过来就变成赢双;李昱赢了双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