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蜜柔精锐的眼瞟向方浩然的左腕,而后指着他的手表提醒道:“你的手表。”
“咦?”他顺着黎蜜柔所指抬起手腕一看。
手表竟然——停了!时针正好指在八点的地方,天啊!价值不菲的劳力士名表竟敢晃点他,这下他可变得理不直气不壮了。
“听我说,一定是发条松了,要不就是哪里故障了,我不是有意迟到的。”方浩然气急败坏的摇晃着手表。
“手表的目的只是用来提醒时间,准确无误最重要,不需要非得靠赝品来凸显身份。”黎蜜柔冷冷讥诮。她最受不了那些重视物质的公子哥,更何况这人还让她空等了二个小时。
“赝品?”方浩然咬牙切齿的重复她的话。“你竟然说它是赝品?”太伤人自尊了,凭他方浩然的财力,区区一只劳力士手表需要买赝品吗?太……太……瞧不起人了。
“不是赝品?”她挑起细长的柳叶眉。“那么一个无法发挥功能的真品也比赝品好不到哪儿去。”
方浩然怀疑他是否听见了自己理智崩塌的声音。这女人伶牙利齿的教人火冒三丈。哼!好男不跟女斗,他可没兴趣再和她争论下去,不如趁早把她送到王伯伯家好就此抽身,以免他被气得高血压。
“走人啦!”方浩然忿忿地道,不由分说地拉起黎蜜柔的手往机场外走去。
“你干什么?快放手,我自己会走。”黎蜜柔赫然惊叫,方才冷静沉稳的脸庞倏地出现了极不搭调的惧色,连该是平淡无波的语调也跟着激亢了起来。
她竭尽所能的想挣月兑被方浩然箝制住的手,然而她微薄的力量根本起不了作用,反而逼得方浩然更加重力道,拉扯得她的手腕红肿疼痛。
正在气头上的方浩然忽略了要怜香惜玉的君子风度,左手接过她的行李,右手拉着她悻悻然地穿越偌大的机场大厅往停车场走去。
黎蜜柔在被塞进方浩然白色的BMW跑车内后,皓腕才得以恢复自由,她迫不及待的将手藏于身后揉搓着,粉颊上除了恢复之前的冷静外同时也多了抗拒戒备之情。
方浩然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微微一惊,不简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控制、收敛情绪实属高竿,只是——让他不解的是,这样一个懂得情绪自律的女人,怎会只因为他的拉扯碰触就产生这样惊慌的反应呢?莫非是他不经意碰触了她的禁忌?
强烈的好奇心与未消的余怒促使他没好气地月兑口而出:“干么那么紧张?活像没被男人碰过的模样。”
他不堪的言语并没有换来对方的回应,黎蜜柔径自转向车窗,摆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好狂、好悍的男人啊!她似乎嗅到一丝危险气息向她逼近,迫使她必须藉由硬撑出来的冷然来掩饰内心的狂乱与不安。
“真是不可爱。”自讨没趣的方浩然当下觉得颜面挂不住,啐了一声,猛踩油门驶出机场往王家飞奔而去。
他向来就对这种自以为是、又爱装清高的女人不感兴趣,因为她们就像刺猥一样,像现在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坐在他的车上吗?他索性连应酬性的寒暄都懒得说了,还是直接把她送到王家,早点拍拍走人才是明智之举。
***
“干爹!”黎蜜柔一进王家就巧笑倩兮地向王拓走去,那发自内心的嫣然笑靥让方浩然一怔。
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嘛!方才在他车上的冰山美人竟然会有这般无邪俏丽的一面?
“干爹,我好想您,您老人家身子可好?”她温婉懂事地帮王拓捶着背,十足乖巧的可人儿模样。
怎么会这样呢?他还以为黎蜜柔生性缺乏温柔因子,对任何人都一样冷淡,但是看到她此刻的表现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判断能力。难道是他格外惹人嫌吗?为何黎蜜柔从见面到现在都不曾给过他好脸色?他所向披靡的男性魅力竟也有碰钉子的一天?
“好!吧爹很好,倒是你一个人在日本过得好吗?”王拓将她拉到跟前端详着。
“瞧你瘦的,八成只顾着工作没去关照肚子对不对?难得你肯回台湾发展,干爹可找到机会好好帮你补一补身子,来吧!快来吃,我叫厨子煮了你爱吃的凤梨虾球和蜜汁火腿,快来解解馋。”
黎蜜柔乖巧地扶着王拓入座,俨然一副孝顺女儿的模样。
实在太教人疑惑!方浩然大惑不解地瞠着温婉浅笑的黎蜜柔,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她呢?
“浩然,站在那里发什么呆啊?还不过来一起吃饭?今天可是我干女儿的接风宴,你说什么也得留下来吃饭。”王拓语气轻快,但下达的却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是的,王伯伯。”原本是打定主意要走的方浩然,现下却因为黎蜜柔勾起他的好奇心而决定留下来。
“干爹,方先生如果有要事在身的话我们也不便强留他,他已经为了接我的飞机而浪费一整个早上的宝贵时间,实在不好意思再占用他的时间。”
黎蜜柔表面上说着礼貌性的客套话,私底下则隐含送客之意。她向来不是这么失礼之人,但方才被箝制住的手腕仍隐隐作痛,且方浩然打量她的眼神无形中让她产生莫名的压力,她不确定在这样的氛围中她能食之有味。
“这……浩然——”他询问性的看向方浩然。“如果你真的很忙的话……”
方浩然不等王拓把话说完,便径自拉开椅子坐到黎蜜柔的对面。
“不,王伯伯,我‘一点都不忙’,事实上我非常高兴能陪您一起帮黎小姐接风,顺便借此机会‘认识、认识’她。”他意味深长的说着,灼灼的目光大胆地锁在黎蜜柔身上。
“是啊!你们俩确实该好好了解一番,以后要合作的地方还很多哩!”王拓开怀的招呼他们吃饭,浑然不觉两人横越餐桌交错的眼神有何异样。
“王伯伯说的没错,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蜜柔小姐你就别那么生疏地叫我方先生,叫我浩然就行了。”他堆满笑容先行表达善意,然后好整以暇的等着看她会有何反应?
会像是在机场时一样的精悍?还是像对待王伯伯时的乖顺呢?
“浩然是我们公司里的总裁特助,他就像是你干哥哥的左右手一样,帮咱们王氏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王拓在一旁为黎蜜柔介绍说明着。
“你好,我是黎蜜柔。”她礼貌性的虚应微笑,看不出脸上有波动的情绪。
“蜜柔是我的干女儿,高中毕业后便让我送到日本深造,她可是企管系的高材生哦!这次我专程把她找回台湾帮忙,让她好好的发挥一下所学。我相信结合启文、蜜柔、还有你三个人的聪明才智,我们王氏企业肯定能更加茁壮。”王拓得意的夸着黎蜜柔,以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干女儿为荣。
“蜜柔小姐的聪明才干启文已经跟我说过了,我相信她在新工作上一定能游刃有余。”
“可是我还是不放心,毕竟一个女孩子在男人堆里攒钱不容易,浩然啊!你可要帮王伯伯照顾好她,别让她给人欺负去了。”
欺负?他可不认为凭黎蜜柔这样防卫能力极强的女子会被人欺负。
黎蜜柔静静的垂首吃饭,将对方的怀疑眼神视而不见,她不打算和他撕破脸起冲突,与人争长论短向来就不是她所擅长的。
一直以来她都是以淡如水的态度来对待身旁的男人;而方浩然理当也该得到如此的对待,她没有必要特别拨出不一样的情绪给他,虽然方才在机场那儿他成功且轻而易举的引发了她少有的怒气与惧意,但她打算将之遗忘,只因她没有太多时间花在这上头,她应该将宝贵的时间用在如何最快进入状况,而不是为了一点生活上的小插曲乱了她该有的计划与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