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国栋拥着麦琪,似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口。
这一别,短则三年、长则五年,未来的日子,茫茫而不可预知:且两地相隔的寂寞又该如何承受?
麦琪亦是,想到即将分别,不免愁绪上心头,原来令日的烦闷是其来有自的。接下来约三年、五载,该如何排解其相思之情?直到一刻,她才明自,国栋在她的心中所占的份量是如此重要。
月亮不知何时隐人云层,大地显得更寂寥了。两人停滞在心灵神会的沉默之中。
“什么时候走?”麦琪打破沉默。
“下个月吧!”
“这么快?”
“嗯,二月就开学了。得先过去找房子、打理些琐事,准备准备┅┅。令年恐怕不能陪你过圣诞节了!”
“我们还有好多个圣诞节可以一起过的,是不是?”麦琪停下脚步,仰头望着他,眼眸中尽是肯定的神态。
庄国栋爱怜与不舍地回望着她,略显霸气地说:“等我回来。”
麦琪见他凝重的表情,忽露出一抹别具深意的微笑,“我等你。不过,你也是┅┅”
庄国栋不解地问:“也是什么?”
“等我啊!”
“等你?”
“是啊!外面的世界那么大,美女更是多得数不清,再加上离乡背景的寂寞”
她话未说完,便被庄国栋打断了。他正色地说:“傻丫头!对我这么没信心?”说着,他牵过麦琪的手握在自己的双掌之中,又继哿说:“倒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三餐要定时,晚上要早点睡,别老是熬夜┅┅”
麦琪隐忍着心酸,不敢再开口,只怕话未出口,已先哭出声,只好讪讪地点点头。头一低,两滴眼泪便无声落地。
庄国栋将她紧拥人怀中,心痛叉心疼地说:“小琪,跟我走!”
麦琪闻言,怔愣思虑半晌,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就要冲动地答应他!最后,她仍坚强地摇摇头。不可能的。她放不下杂志社,那是她和哥哥的心血结晶。也放不下她的家人,她放不下这里的一切。
“我们先订婚。”庄国栋不肯放弃地又说。
麦琪又摇头。她不想国栋带着这么大的牵绊出国。
她抬起头,坚强而坚定地对庄国栋说:“别担心我,我一定会好好的等你回来,做你最美丽的新娘。”
庄国栋感动地将她紧拥入怀,并在心中对自己暗自发誓,此生必定尽其所能呵护照顾她,而一切深情尽在不言中。
※※※
他们返回小绑楼时,在楼下巧遇汤君明与骆夫归来。
骆夫一见他们手牵手走来,便打趣道:“麦琪,这么好兴致?夜深人静,与情人携手漫步月下。”
麦琪腼腆地朝他们笑笑。“国栋下个月要出国了。”
汤君明和骆夫不解地同时望向国栋。
庄国栋解释道:“我通过留学考试了,如果手哿一切顺利,大概下个月就走。到时,麦琪就要麻烦你们照顾了。”
“没问题!”汤君明立即肯定地应诺。
麦琪及骆夫诧异地看向他。这实在不太砉平日沉稳的汤君明了!
在尴尬气氛尚未漫漾起来之前,骆夫随即反应过来,轻松地口吻说:“对呀!没问题,我们会好好照顾麦琪的。”
“恭喜你!”汤君明陈庄国栋诚挚地说,并伸出手与他握了握。
“谢谢!”
“好了,别老站在门口,都进屋去吧!这可是一件喜事,我们应该庆祝一下!”骆夫边说边将三人往屋内推着走。
※※※
一阵祝福之后,大家都有点醉意了。
麦琪首先退出入群,独自坐在客厅中。
她望着仍坐在吧台上缀酒聊天的三人。不知道他们三人可以谈得如此投契,三个大男人嘻闹得砉三个小男孩。尤其是国栋与君明,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从以前是前后期的高中同学到现令的政治、社会、棒球┅┅,甚至摄影方面,国栋也能与君明聊得兴致盎然。麦琪不知道原来君明这么健谈:亦不知国栋兴趣涉猎如此广泛,一直以为他脑中装得只是人体解剖图,看来,自己平日着实太忽略他了。
骆夫端了两杯果汁,踱到麦琪身边生了下来。
“怎么,累了?”骆夫说着,将一杯果汁递给麦琪。
“没有。”麦琪回答,又看向他们两人,“好难得见他这么高兴,话又这么多!”
“君明也是。你们认识很久了?”
“嗯,七、八年了。”麦琪点点头,回忆着说。
“怎么还不结婚?”
麦琪摇摇头,苦笑道:“还有好多问题。”
“嗯?”骆夫递过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麦琪看着他,有点犹豫该不该说。半晌,才开口道:“他母亲不喜欢我。”
庄国栋的母亲是传统的中国妇女,未曾受过高等教育,遵循的是父系为主的社会,认为女子应守三从四德,更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
庄母觉得女子应待在家中侍夫教子,而麦琪过於能干,且工作时间有时甚至比庄国栋还长,如此一来,如何能照料好家庭?而且她亦觉得麦琪被家中宠溺长大,因而骄气过甚,只怕不能成为一个尽责的好妻子及驯服的好媳妇。
她待麦琪的态度,一直是淡然冷漠,并一心盼望庄国栋转情於其他女子身上,却没料到这一盼便是许多年。而令,在庄国栋与麦琪多年努力劝慰,并以行动证明之下,她的态度虽已渐趋软化,但与西琪二人已结多年的心结,一时之间仍无法完全解开。
他父亲过世了,”麦琪继续道:“只剩下他与母亲同住,而我又没法与他母亲一起生活,所以┅┅我不想为难他。”
“这倒是个难题。不过,你们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
麦琪无奈地叹口气,感叹世间事总不完美,相爱的不能相守,相守的却又不一定相爱!霎时无言。
骆夫见她眉头深锁,心有不忍,便逗趣地自嘲道:“没关系,君明他爸爸也不喜欢我,我们是同病相怜!别难过了,至少有人跟你作伴,就不会觉得孤独了,是不是?来,乾杯!”说着,骆夫拿起他手中的果汁杯去碰撞麦琪手上的杯子。
麦琪感激地展颜一笑。“乾杯!”
“什么事这么高兴?”庄国栋走了过来,似乎是喝多了,步伐有些不稳。
麦琪见状,忙上前扶住他,忍不住本哝一句,“怎么喝这么多?”
“我好高兴。小琪,我好高兴!”
“我知道。我们大家也都为你高兴!”
“他醉了,让他休息吧!”汤君明说,“我们有一间客房”
“不用了,我扶他上去就行。”麦琪不加思索便打断君明的话语,话语甫一出口后似又觉得不妥。她甩甩头,暗自忖道:“一定是酒精作祟,搞得她胡言乱语。”一时之间西琪颇觉尴尬,脸上一片红晕,不知如何是好。骆夫仍坐在椅上,斜睨着麦琪,别具深意地微笑着。
“我帮你扶他上楼。”汤君明沉稳地开口。
麦琪望着已醉得躺倒在沙发上的国栋,只能无语地点点头。
※※※
庄国栋出国后的日子,麦琪又将自己完全地投人工作之中,藉着忙碌来冲淡深浓的思念之情。
这个假日,麦父、麦母回大陆探亲,麦琪偷得浮生半日闲,便没有回家。
一早,她醒来,睁眼便见到秋日暖烘烘的阳光映射入屋,显得格外心神?开朗,於是便下楼到庭院中晒晒阳光。
一楼的屋内静悄悄的。麦琪想,他们大概都出去了吧!
麦琪在庭院中微做了些运动,舒展舒展筋骨,然后优闲地躺了下来。仰望蓝天白云,心情亦随着白云而遨翔,心想,若日日生活皆得能如此清明舒畅,该是件多么美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