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学会如何寻找平衡点。”唐惠军感慨。“韶翎,创作的道路,真的很孤独,如果没有拉着妳,我一定走不下去。”
桑韶翎感动,却故意耍酷。“大胆!居然把我当成导盲犬?!”
唐惠军的满腔“郁卒”立即化为乌有。“哈……谁说妳不是我的导盲犬?妳还是我的幸运星。如果没有妳,工作怎会接二连三而来?如果没有妳,一生的梦想怎会实现?如果没有妳,怎会有随心所欲的愉悦?”
听他说得动情,桑韶翎不好意思再装,微笑。
“要不要继续工作?”
桑韶翎点头,认分地坐回书桌前,突然想到什么地回头问:“真的要用谭露明做女主角吗?”
“剧本写到现在,妳还不觉得她适合吗?”唐惠军反问。
“嗯。”桑韶翎不情愿地噘嘴。“可是我不想便宜她。”
“小气鬼。”唐惠军瞅她。“还在担心她和童羽凡?”
“我才不担心!”桑韶翎当场变脸。“他爱怎样就怎样!”
“别逞强,妳是在乎他的。”唐惠军温柔看她。
“我没有……”桑韶翎打死不认。
这个胆小表。不得已,唐惠军只好下猛药:“妳爱他,否则不会一直逃。韶翎,承认自己的心并不丢人。这几年,明知他不忠诚,妳仍无声守候,如果不是因为爱他,妳早已走人。”
“我……”桑韶翎被这番突如其来的言论吓到。
“韶翎,妳会爱上他,表示他有值得妳爱的地方。不要再自欺欺人。”唐惠军平心而论。“而且,我相信,他很爱妳。”
“你……怎能确定?你……跟他又不熟。”桑韶翎的心在颤抖。
“妳太不了解男人了。”唐惠军瞪她。“他为了妳四处奔波,一再挽回,这样的爱,没有虚假。”
“那……他和谭露明呢?”桑韶翎仍无法确信。
“那是妳的误区。”唐惠军坚定道:“他们之间早已结束。”
“如……果,还有别人呢?”
“为什么依然没有自信?”唐惠军埋怨地看她一眼,发下豪语:“如果他不懂珍惜,我就要回妳!”
“阿唐……”桑韶翎难过;面对如此深情,怎能明说自己对他只有手足之情?
“总有一天,我会证明自己够强。”唐惠军雄心万丈,且坚定不移。“但是韶翎,真正的喜欢,不是要留住妳。我喜欢妳就够了,妳不用回报。对我来说,能够一起工作,就是幸福。”
“阿唐……”桑韶翎忍不住鼻头发酸。
“韶翎,看清自己的心,好好珍惜。”唐惠军语重心长。“我希望妳不再退缩,我希望妳努力争取自己的幸福。”
桑韶翎黯然无语。
“妳知道,我只要妳幸福。”唐惠军凝视一生所爱。
“是,我知道。”桑韶翎坚定点头。“阿唐,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我会永远祝福妳。”唐惠军笑着点头;他已决定永远默默守候,虽然很辛苦,但,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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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迷迷糊糊的桑韶翎闭着眼睛模索着……另一只男人的手准确地拿起手机,接通,交给她。
“喂?”口齿不清的声音。
“桑小姐?”
“哪位?”心不在焉的声音。
“这里是阳明医院。”
“呃?”不明所以的声音。
“妳认识唐惠军先生吗?他在我们这里……”
“什么?!”桑韶翎终于醒了,猛然坐起来。“你说什么?!”
身旁的童羽凡被她吓一大跳,紧张地看着。
“唐惠军出车祸……”
后面的话,再也进不了桑韶翎的耳中……手机滑落,摔在地板上。
“怎么了?”童羽凡扶住虚软的身子,焦急问:“韶翎,什么事?”
“阿唐……他骑摩托车……他被撞了……”桑韶翎一面说,一面下床,在房中东翻西找。
“冷静点。”童羽凡迅速起身,走到她身边。
桑韶翎胡乱拿起外出的衣服,往外走去。
“妳要去哪里?”童羽凡抓住穿着睡衣的妻子。
“我要去医院……”桑韶翎全身抖个不停。
“我跟妳去。”童羽凡忍住心疼,帮她换好衣服,再自己更衣,然后,牵住她的手,一起走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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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下飞机,淳诗萍便看到出口处杵着童羽凡高大的身影,她快速走向他。
“她在哪里?!”焦躁不安的童羽凡完全忘记礼貌。
“我已经在电话里告诉你,不必担心,韶翎不会有事。”淳诗萍不以为然。
“我必须知道她在哪里!”童羽凡坚持,不减焦虑。“她关机!她没有去筹备处!她不在家!她到底在哪里?!”
“你为何如此紧张?”淳诗萍平静看他;她仍不知他们已婚的关系。
“从唐惠军出事那天起,我没有离开过她,可是,才去香港处理事情两天,回来就找不到她了!”童羽凡的神情狂乱。“我知道她害怕悲剧,害怕流泪,但那不是别人,是唐惠军啊!她一滴眼泪也没有!她这样会撑不住的!”
“你爱她?”淳诗萍的眼神中有着玩味。
“是的,我爱她。”童羽凡毫不避诲地点头。
“即使她心中有阿唐?”淳诗萍再问。
“即使她心中有他。”虽然无奈,童羽凡决定抛在脑后;跟过世的人计较,不是他的风格。
“为什么?你并不缺女人。”淳诗萍毫不放松。
“唉……”童羽凡坦言:“一旦钟情,没有理由。”
“我佩服你。”淳诗萍点头肯定。“放心,韶翎也没有跟我联络,但我知道她在哪里。”
“可以告诉我吗?”童羽凡急迫地要求。
“不可以。”
“见鬼!”童羽凡第一次有打女人的冲动。
“但我会告诉她,你在找她。”淳诗萍转身,准备离开。
“什么时候?!”童羽凡追问。
“很快。”淳诗萍向前走两步之后,伫足,转身看他。“阿唐是韶翎最好的朋友,她很爱他……但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是爱情……你懂吗?”
是爱,又不是爱情,那是什么?童羽凡茫然。
看了他一会儿,淳诗萍摇头。“不,你不懂。”然后在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笑。“祝你好运。”
他需要什么好运?这个女人干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童羽凡的心,无由来地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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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悼念他到什么时候?”
桑韶翎闻声,没有回头,只是平缓地问:“阿唐睡觉的地方,安静吗?”
“很安静。”
鲍寓内堆着一些封好的纸箱,家具靠墙堆放,看起来冷冷清清。
淳诗萍走到好友面前。已经过了十几天,她还是不肯正视他的离开,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很憔悴,但还是没有眼泪。“妳一直在整理阿唐的东西?”
“嗯,应该运回去给他的家人。”桑韶翎平静依旧。
匆匆从欧洲赶回来,就直接去台南参加唐惠军的葬礼,淳诗萍跟着他的亲人哭得声嘶力竭,将哀恸全数洗尽,所以,桑韶翎这种没有眼泪的表现,很可怕;听说那天,她一直待在医院的太平间陪他,直到他的家人把他接走。她的伤痛太深,所以不愿参加他的葬礼;在那里,就必须面对他已经永远离开的冰冷现实,她会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