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他生平经历过最惨淡且荒谬的一天了。
三个人一进屋之后,就见到坐在沙发上的张婉儿焦急地迎上前。
“阿野,你的腿怎么了?”婉儿扶着他落坐。
他黑着一张俊脸,沈默不语。
倒是从小杜的口中得知宝贝弟弟和霍心琦之间相识过程的陆晴,忍俊不禁地轻笑起来。
“被他的小女佣打的。”陆晴想,这回他终于遇到克星了。“阿野,我真不知道该同情你受创的心灵还是受伤的呢!”
阿野隔着镜片,狠狠地瞪视着陆晴,希望她闭上自己多事的嘴巴,因为这场灾难都是她引起的!
“那霍小姐她人呢?”婉儿关心道。
“跑了。”陆晴说。
“阿野,真的很对不起,要不是我在这里,也不会引起你们之间的误会。”婉儿道歉着。
“这不关妳的事,都是我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才会让她对我们的感情失去信心。”阿野待在急诊室时,脑海里反复浮现的都是心琦瘫软在地上,哭得像个小孩般无助、慌乱的模样。
他的心口涩涩的,郁闷难安。
陆晴夸张地瞠大水眸。“阿野,你居然懂得自我检讨,不再专制蛮横了耶!看来小女佣彻底改变了你,你是真的很爱她呢!”
陆晴轻轻的一句话,却重重地敲击了阿野和婉儿的心。
婉儿终于死心,深知阿野是真的喜欢霍心琦,所以选择遗忘过去的誓言,她悄悄地回到房间,不加入他们的谈话行列。
阿野支着抽痛的额际,瘫坐在沙发上,身体筋疲力尽,但思绪却格外的清晰。
“你准备追回小女佣还是放弃她?”小杜关心道。
“阿野现在拄着拐杖,怎么追?我看用爬的还差不多!”陆晴忍不住调侃他。
“这事情的导火线是妳,妳还有心思在这里说风凉话!”阿野狠瞪她一眼。
“你有没有打电话跟小女佣解释清楚?”小杜追问。
“她根本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还说要分手,以后再也不想见到我了。”阿野苦恼地表示。谈了这么多场恋爱,就数这一次最艰辛。
“看到我的宝贝弟弟这么苦恼,我就大发慈悲想个办法吧!”
“妳有什么办法?”小杜问道。
“人海战术!”陆晴开心地提议。“我们一个接着一个地跑去她家打扰她,然后向她解释这个误会。她不想见阿野,总不会连我们都不见吧?”
阿野点头,觉得她说得颇有道理。
“再来就是搭配鲜花攻势。一天一束玫瑰花,让她远离悲伤。”
虽然他对送花这种老土行为感到不屑,但如果能够讨她欢心,让误会冰释的话,他也愿意执行。
“最后就是苦肉计了!”陆晴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骄傲。“我们只要把阿野受伤的事告诉她,她一定会非常自责且懊恼,然后对你感到非常抱歉,最后就会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了……”
“我怎么觉得妳说的招式都好老套。”小杜说。
“有效就好,管它老不老土!试了我这套方法,保证不只误会冰释,还可以直接保送入礼堂,连求婚都一并解决了。”
求婚?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非常习惯她陪伴在身边的感觉了。
少了她的日子,生活肯定会寂寞不少;房子会变得冷清,厨房也会不再常飘着饭菜香,一个人看电视会感到特别枯燥乏味……总之,他开始认真地考虑起陆晴的提议了。
“如果你要结婚,别忘了婚纱照要留给我拍!”小杜给予支持。
“那我岂不是要设计一套白纱送给小女佣当结婚礼物?”
“结婚当天的妆,乔治应该会主动帮忙。”
“我会不会一下就当姑姑了?”
“你们会不会想太多了?”
阿野翻了一下白眼,硬生生地打断他们幻想中的浪漫婚礼。
尾声
霍心琦原本兴高采烈地向父亲大人请假,搭着火车返回台北想给陆野一个惊喜,没想到反而是她得到一份惊喜……
不,是惊不是喜!她思绪翻腾着,回想起那混乱的一夜。
还以为快刀斩乱麻会是最好的结局,还以为自己陷得不深,却不知道,这份爱早已在她的心里扎了根。
那一晚,她连夜搭着火车,一路从台北哭回台南,也惊动了父亲霍逸少,惹来他的关切。
在伤心之余,她只好将自己失恋的事全盘托出,但保留了去陆野家工作那一段。
接着,她开始拒接阿野的电话,并且答应父亲会乖乖留在书法教室上班。
但是,从她返回台南的第一天开始,“男人志”的工作人员便轮番出现在她台南的寓所。
先是梅笙前来澄清误会──
霍梅笙身着粉红色的开襟洋装,眉宇间散发着一股幸福的光采,相形之下,刚承受失恋打击的自己,就显得憔悴不堪。
“堂姊,妳怎么有空过来?”心琦招呼她进屋。
“我想过来看看妳,我们好久没在一起谈心了。”梅笙搭着她纤细的肩,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
“嗯。”心琦垂着脸。一看到堂姊就想起阿野,一想到他,心就隐约地抽痛了起来。
懊死!她的眼眶又泛起了泪。明明告诫自己不能再想他了,为什么大脑就是不肯配合呢?
“我去给妳倒杯水,妳在这里坐一会儿。”
“心琦,我不渴,不用麻烦。”梅笙拉起她的手,拍拍她的肩头。“有什么事跟堂姊说好不好?说出来会好过一点儿。”
“我没事。”她逞强着。
“我听说妳和阿野之间的事了──”
“我不想提到他。”她连忙打断梅笙的话。“如果妳今天是要来谈他的问题,那么妳请回,我没有心情。”
“心琦……”
“如果妳还当我是妳的堂妹,就不要再跟我谈到他,否则我们之间的姊妹情谊很难维持下去。”
“妳真的误会阿野了,他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妳的事。就算妳要结束一段感情,起码也要把真相弄清楚,否则妳只会是个爱情里的逃兵。”
“他给了妳什么好处,妳要一次又一次地替他说话?”她尖酸地逼问。
“我需要他给我什么好处吗?我又不靠他吃穿,又不需要他给我工作。我只是单纯地站在朋友的立场来说明事情的真相罢了。我不想看到妳伤心,也不想看到他难过。”
梅笙的答案令她心中溢满苦楚,鼻尖汇聚着酸楚。
“但是妳从一开始就跟他联合起来欺骗我,我没有办法再相信妳。”心琦直率地坦诚。
“不管妳信或者不信,都听我把话说完好吗?就算堂姊拜托妳,看在我大老远开车来的分上,没有苦劳也有辛劳。”
她沈默地垂下脸,不发一语。
“阿野的姊姊陆晴从纽约回来台湾,正在准备个人的时装发表会,想要开拓台湾的时装市场,于是带着多年的好友与事业伙伴张小姐借宿在阿野家中,并请阿野派公司的小杜和乔治支援她。”
梅笙观察一下她的反应,见她没有拒绝,又继续说下去。
“因为阿野怕妳要是知道陆晴和张小姐都住在他家的话,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才会避而不谈,想把妳留在台南,等陆晴回纽约后再来接妳回去。”
“是吗?”她半信半疑。
“是真的,而且骗妳我有什么好处?”
“那妳当初和阿野联合起来欺骗我时,妳又得到了什么好处?”心琦翻起旧帐质问她。
“我……我当时觉得对阿野很内疚,因为是我间接害他发生了意外。”梅笙回答得很心虚。
“难道妳对我就不会内疚吗?”
梅笙哑口无言。
“呃……那……那妳好好休息,我去书法教室跟叔叔打声招呼。”梅笙起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