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居然还有脸问我气什么?”他极力忍住脏字出口的冲动。
“对啊。”她委屈兮兮地点头。昨晚她清纯的玉体被大野狼给吃干抹净了,她都还没向人哭诉呢,反而是他气呼呼地将她逮了回来。
“昨晚才和我『以身相许”,今早就『不告而别』,难道我没资格生气吗?”他狂傲地插着腰,数落她的罪行。
心琦听得一愣一愣的,明明是他趁着酒意既哄又拐地把她骗上床的,哪有以身相许啊?顶多只能算是两情相悦而已。
“我、才--”她张口欲辩。
“妳给我闭嘴!等我说完妳才能说!”阿野打断她的话,继续斥责她的罪行。“妳当我是什么?午夜牛郎还是抛弃型男友,用过即丢?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有血、有泪、有感情、有思想的男人--”
他的话令心琦耳根灼热,瞧瞧这粗蛮野人说的是什么话?
他若是午夜牛郎,那她岂不是成了寻欢的寂寞女郎吗?
虽然她没有职业歧视,但当一名“午夜牛郎”是一件光荣的事吗?
她在心里嘀咕,却不敢说出口,免得又惹来一阵斥喝。
“如果是牛郎起码还会留下夜渡资,而妳呢?居然连衣袖都懒得挥一下,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这样逃出去--”
她都快听不下去了!
明明受害者是她,吃亏被占便宜的人也是她,他怎么敢这样嚣张地大放厥词?
“那你要我说什么?『你好』、『谢谢你昨晚的招待』、『再见』吗?”她嗔怨道。
阿野突地收住漫天的怒气。
他这顿脾气好像发得太过火了,但清晨一醒来时,就见到她慌张地逃出房门的举动,那种感觉的确让他有几分受挫与焦急。
彷佛他做错了什么,而她又刻意闪避似的,让他心头有一把无名火窜烧不止。
“那妳说,妳为什么要躲我?”
他纵横情场多年,就唯独她的举动让他的男性尊严受挫。
“尴尬。”见着他,脑子又忍不住想到昨晚的事。当时烛光太美、气氛太佳,然后就--思及此,脸上又一是阵燥热。
还有,她也不懂,他是怎么看待她的。
他坐到她的身边,盯着她低垂的脸,小手扭扯着衣襬。
“妳尴尬什么?”
阿野一向粗枝大叶的,对她少女的纤细情感和不安心态着实难懂。
综观他以前交往的伴侣可知,他个人较钟情思想成熟的都会女子,再不然就是风情万种的妖娆女郎,因为她们都是属于爱恨分明、行事俐落的。
“你又不喜欢我--”她万般委屈地轻嚷着。
“我哪有不喜欢妳?”面对她莫须有的指控,他的暴龙脾气又发作了。这女人是把他当成什么了?偷香窃玉的采花大盗吗?还是毁人清白的之徒?
“你哪有喜欢我?”她坚持着。他从来没有在口头上承诺过什么,但却常常在行动上做出一些暧昧的举止,教她一颗心悄悄地发了慌。
“我不喜欢妳的话,为什么要和妳在一起?”她眼底的迷惘与无依又融化了他心中的怒气,不禁放柔了音量,轻咳几声。“我知道有些男人可以把性和爱分开,但是我不可以,没有感情的女人我抱不来。”
他伸手覆住她柔软的手掌,十指交扣。
“我以为你是酒后--乱性--”她嗫嚅道。
以往,只要有人误会或误解他,他总会铁青着脸臭骂对方一顿,但这一回,她娇柔无助的模样,彻底融化了他的刚强。
有一种温柔,独独为她而生。
“我的酒量没这么差。”他拍拍她的肩头,安抚道:“所以,不许再怀疑我的真心。”
“但是你没有追求过我。”她小小地抗议着,毕竟阿野和她自幼幻想的白马王子形象差太多了。
“我喜欢妳。”他重重地承诺。
“但你没有追求过我。”她圆亮的水眸透露着被娇宠的渴望。
糟糕!阿野回想他三十有一的岁月里,所有的恋爱通常都是费洛蒙加贺尔蒙的相互作用而产生的,单纯手牵手、心连心的纯稚恋爱可从没谈过。
“我明天送花给妳。”他考虑到她才刚从学校毕业,还怀着少女情怀总是诗的梦幻,和纵横情场、身经百战的他不同。
“我喜欢玫瑰、百合、满天星、波斯菊--”她天真地细数自己最爱的花卉。
“我们又不开花店。”这下她笑逐颜开,却换他蹙紧眉宇。
“我就知道--”她敛起笑颜。
她为自己感到悲哀,天下男人何其多,她偏偏遇到一头侏罗纪时代的暴龙,不喷火发飙就算万幸了,怎么能要求他懂得浪漫二字呢?
她脸上失落的神情让他心口涩涩的。
算了!遇上一个纯真女孩总比败金女郎好!只不过是几朵花嘛,又不是什么名牌、珠宝、钻石、跑车的,他就迁就她这么一次吧!
“好,就算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想尽办法替妳摘下的。”他柔声哄劝。
“我要那一颗又大又丑的殒石做什么?”她聪颖地回道。
阿野终于明白她为何会吸引住他的目光了,除了她美丽娇柔的外表外,那颗聪颖幽默的脑子,才是他真正欣赏、与他心灵契合的地方。
“很好,不愧是我陆野喜欢的女人。”够聪明!
他奖赏似地在她的粉颊印上一吻。
她煞有其事地警告着。“你现在登记有案的恋情是四宗。那些『不认真』的糊涂帐,我就先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你要很『认真』地跟我交往喔!”
他吁出无奈的叹息。男人啊,有时候太诚实也不是一件好事。
唉!
她捧着他的俊颜,漾起甜甜的笑容。“我的功夫是很厉害的,要是你敢对我不认真的话。我会『喀喀』两声,让你断手又断脚。”
“已经断过了。”
女人有时候太聪明也是一种麻烦,但既聪明、武功又高强的女人更麻烦。
“前两次是意外,不算。”
“喂,这样会不会太暴力了一点?”
“才不会,因为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恋爱。”
阿野苦笑。
第八章
陆野和霍心琦的恋情不用八卦兼多事的小杜替他们宣传,从阿野那张“毒死人不偿命”的毒嘴不再骂出脏话,喷火暴龙的性情也收敛不少,即可瞧出一点端倪。
位在信义计划区的办公室里,居高临下的玻璃帷幕将远方的景致一览无遗,“男人志”的总编陆野坐在皮椅上,长腿搁置在檀木桌上。
他拿下鼻梁上的眼镜,耳廓上多了一副蓝芽耳机,正与女友展开绵绵情话。
『我爸要在台南开一场为期一个月的书法大展,我要帮忙准备参展事宜。』心琦的嗓音从手机的另一端传过来。
阿野记得前几天在报纸的艺文版上有看到这则消息--名书法家霍逸少将举行书法展览,集合了海内外书法家联合参展,将由台南府城首先登场,最后再移师台北的国父纪念馆。
『好烦喔!回家后我爸一定又会碎碎念--』心琦思及书法家老爸的唠叨功,就不禁头皮发麻。
阿野颇能体谅霍逸少心中的缺憾,自己是扬名海内外的大师,结果自己的女儿--别说没天分了,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我不想回老家啦--』她可怜兮号地撒娇着。『我想留在台北。』
“妳要回去多久?”
『大概一个月,看他展出的情况。』
“该带的东西都带了吗?”
『差不多都带了,我现在在火车站等火车。』她盯着来来往往的人潮,小心地将行李放置在脚边。
“妳要小心一点儿。妳回台南后我会想妳的。”
『真的吗?』听到他甜蜜的情话,烦躁的情绪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