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刺耳的电铃声随着电线延烧过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这么早会是谁啊?”裴定捷放下手中的报纸,探出半张俊脸。
“我去看看。”梅笙从餐桌上站起来,推开椅子,赶去玄关处应门。
“堂姊--”
门一开,霍心琦一脸惊慌且困惑地出现在她家门门,娇柔的嗓音中隐藏着一股无助感。
“心琦,妳怎么来了?”她突然的造访令梅笙颇感疑惑,尤其她看起来一副很需要被保护的样子,十分惹人怜惜。
裴定捷也从厨房赶来,看着她云秀的长发垂泻在肩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荏弱得像朵风中的小花,赶紧请她进门。
“发生什么事了?”梅笙搭住她的肩头,拉她坐在沙发上。
“是不是阿野欺负妳?”裴定捷早就听说心琦不小心害阿野跌断腿,被迫到他家当佣仆的事情了。
心琦垂下脸,盯着自己的脚尖,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他怎么欺负妳?”梅笙是有从乔治和小杜的口中听到一点耳语,但因为一直都在合情合理的范围之内,所以她也不方便干预。
看来,这回阿野可能做了很过分的事。
心琦的思绪兜转到昨夜,一抹红晕从双颊炸开来,脸垂得更低了。
“妳快说啊!”梅笙催促着。
“他、他--”心琦一时话塞,总不能说他们两人是在玩你欺负我、我欺负你的事情吧?
“这回我一定站在妳这边,绝对不会再做出胳臂往外弯的事情了!”梅笙力挺着。
“既然妳这么难以启齿,不如我打电话问阿野好了。”会心的微笑跃上裴定捷的嘴角,他佯装好心地提出建议。
其实裴定捷早就从她绯红的耳根子猜出一点端倪了。
八成是这对小情侣在闹脾气。
“不、不用了!”
“没关系,怎么说我也是妳未来的堂姊夫,阿野虽是我的朋友,可现在他欺负妳,我若不帮妳主持正义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
“对啊!”梅笙猛附议。
“他、他也不算是欺负我啦--”她难为情地咬着下唇。严格说起来,他们应该是互相欺负。
“那是--”梅笙瞥了裴定捷一眼,在他的暗示之下,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总之,我现在不想看到他。”她作出结论。
“但是阿野有可能想看到妳喔!”裴定捷道。
裴定捷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端凝着小堂妹。虽然她美则美矣,但个头娇小、精细柔弱得好像要人时时捧在手心上小心疼惜似的,的确和阿野过去所交往的对象不同。
看来爱情的力量真伟大,连审美和爱情观都可以改变。
此时,刺耳的电铃声又再度响起,三个人同时回头望着门口。
裴定捷的家中就数今天最热闹了,访客一位接着一位。
“我去开门。”梅笙刚站起身,衣角却被心琦揪住。
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可怜兮兮地瞅着梅笙。
“要是来的是阿野怎么办?先让我躲起来,你们再开门!”她慌乱地站起身,在客厅里窜动着。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否则以阿野粗蛮的坏脾气,一定含有好戏上场。裴定捷好心地建议。
“那怎么办?”
“勇敢地面对现实。”裴定捷拍拍她的肩头给予鼓励。
“……不行,我看我还是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你家客房借我躲一下,阿野来的话就说我不在。”
心琦连忙躲进客房里。
梅笙和裴定捷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她赶至玄关应门。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阿野的俊脸,几绺发丝垂落在额头上,黑色的镜框下有一双冒火的眸子,一件绉巴巴的亚麻衫,脚上趿着凉鞋,显然是风尘仆仆赶来的。
“早、早安!”梅笙微笑道:“阿野,今天怎么有兴致来作客啊?”
他单手倚在门框上,脸上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妳把小女佣藏到哪里去了?”他单刀直入,不跟她啰嗦。
“什么小女佣?”梅笙笨拙地装迷糊,“她昨天不是跟你们去聚餐吗?怎么可能会在我这里呢?”
他轻咳了一声。“帮助窝藏嫌犯也是有罪的。”
“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叫小女佣出来。”
“她不在这里。”梅笙在阿野利眸的逼视下,硬着头皮说谎。
阿野踢踢玄关上一双细致的凉鞋,暗示她物证俱全。
“……她在这里。”梅笙自知瞒不过,只好欠身让他进屋。
裴定捷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早安,阿野。”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来找回走失的东西。”阿野环视房子一眼。看到门扇半掩的客房,似乎透露出不寻常的意味。
他长腿跨进房内,梅笙马上尾随在后。
阿野直接打开衣橱,居高临下地望着缩在狭窄衣橱里的霍心琦。
阗暗的空间突然光亮起来,心琦双手抱膝,抬起头迎上他黑了泰半的俊脸。
“阿、阿野--”
他弯下腰,拦腰将她抱起,扛在肩头上。
梅笙被他的粗蛮行为给骇着,呆呆地愣在原地。
“堂姊,快救我!”心琦拍打着阿野的背,向她求援。
“闭嘴!”阿野拍了下她的俏臀,要她安静。
裴定捷看着阿野粗蛮的行径,完全不敢苟同。
“打扰了。”阿野像阵强劲的旋风般,刮进来不久又刮了出去。
阿野狂傲地扛着心琦,重重地甩上门板,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定捷,心琦会不会有危险啊?我们要不要报警?”梅笙从没见过阿野这么生气,尤其他冷峻严酷的模样比开口骂人还具有威胁性。
“小俩口吵架有什么好担心的。”裴定捷揉着她一头蓬松的短发。
“但阿野看起来很凶。”
“他哪一天不凶?”他反问道。
“话是没错,但心琦不一样,她小小的,看起来禁不起骂,我和我爸爸都舍不得对她大声说话。”
“妳看她不是适应得挺好的吗?”
“我当初是不是不应该帮阿野欺负她?”
“面对阿野,妳有其他的选择吗?”他反问。
“是没有。”她愁悒地皱起柳眉。
他由身后环抱住她的身子,亲吻她的颈项。
“阿野会有分寸的,妳不必为他们两人担心。”
“嗯。”
阿野将心琦扛在肩上,从裴定捷的公寓住所搭乘电梯下来,一路上完全不理会来往住户和管理员的异样目光,倒是心琦羞愧得将脸埋在他的背后。
“放我下来,我想自己走。”她小声地说,恨不得能找个洞钻进去。
阿野置若罔闻,迈开步伐走向停车场,完全没将她的抗议放在心上。
他沈着俊脸,打开车门,将她塞进车厢里。
她一副很无辜的表情,有点不能明白他漫天铺地的怒焰来自何处。
他横过身子替她扣紧安全带,这个温柔的举动又令心琦更加困惑。
认识他这么久,她不是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但此刻他阴沈的脸庞少了怒目斥责,反倒给她一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让她几欲喘不过气来。
她透过后视镜,偷偷觑了他一眼,看他紧抿着下唇。一副快要气炸了的样子,心里更是忐忑难安。
车子在拥挤的街道中绕过半个台北市,终于回到阿野位于天母的寓所,他将车子开进停车场中,熄灭引擎。
心琦垂着脸,认命地跟在他的身后进屋。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面对他的盛怒,她问得可怜兮兮的。
他旋风般地锁上门,然后暴怒地走到她面前。
他凛着脸,极力克制沸腾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