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特定的党派。”艾宝贝回避着敏感的政治话题。
半晌,车子抵达了晶华饭店,她终于月兑离司机疲劳轰炸的话题;会场外,一名服务生替她开门,领着她走向喜宴会场。
她敛起眸中的失落,脸上堆着笑意,一一和川流不息的宾客打招呼。
“看看是谁来了?医学院的超级大美女。”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傧相惊呼着。
“允玺,介绍你认识我的学妹,超正点的。”担任伴郎的耿亦皓搭着路允玺的肩,走向艾宝贝所带来的骚动处。
“宝贝,好久不见。”耿亦皓推开人群,和艾宝贝打招呼。
“学长,好久不见。”艾宝贝脸上的笑容在看到路允玺那一瞬间,凝在嘴角,“狭路相逢”这四个字,同时跃上两人的心头。
思及那一夜,她狼狈地吐了他一车,她就羞愧得巴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宝贝,这是我的高中同学路允玺,他是维玺律师事务所的负责人,外号王牌律师。”耿亦皓丝毫没发现两人的暗潮汹涌。
路允玺饶富兴味地瞅着艾宝贝,每一次她的出现总是带给他莫大的惊喜。
有别于那日的难堪,今天的她看上去神采奕奕。
细致明媚的五官化了淡淡的彩妆,掩去失恋后的惆怅;微鬈的长发垂落在肩上,身着一袭粉红色平口洋装,腰间系上蝴蝶结,就像飞舞在空中的粉蝶,攫住众人的目光。
“我们早就认识了。”路允玺道。
“因为我是他的牙医。”艾宝贝接口。
“这么有缘分?!”耿亦皓十分惊讶。
“他刚好是我妹妹的老板,她介绍他来看牙,也不算有缘。”艾宝贝极欲撇清。
看着他身穿一袭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衬出精壮的身材,自然散发出一股帅劲潇洒的气势,她的心里是又羡又妒。
同样都是人,他总是气势沈稳、意态闲适,一点也不像她,闹出的笑料比小丑还多。
“她的医术还不错吧?”耿亦皓问道。
“只是拔了我一颗牙。”不过她拔牙那股凶悍模样,却鲜明地烙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是公认手术刀握得比菜刀还稳的女人。”耿亦皓笑着。
“是哦。”她轻柔地应道,藏在笑容里的倔强传进路允玺的眼里。
“宝贝,像妳这么漂亮,学历又高,收入又好,几乎完美得找不到缺点,会造成我们男人的压力呢!”
艾宝贝淡笑不语。
雹亦皓看到前方有人喊他,匆匆交代道:“该我这位伴郎上场了,你们就自己找位子坐吧!我先失陪了。”随即走向会场的另一端i准备开始迎接新郎新娘进场。
“妳是男方还是女方的客人?”路允玺寒喧着。
“女方。”
少了火爆急躁的气焰,她看起来是如此的美丽且吸引住男宾客们贪婪的目光。
“大学同学?”
“不是,我们牙医系系上的女生不多,她是我高中同学。”她补充道:“而刚才担任伴郎的耿亦皓,正巧是我以前的学长。那你呢?”
“新郎是我高中时社团的学弟。”
他想,艾宝贝心情平稳时,美丽得令人心醉;受到刺激后,几欲将人逼疯。坚强中带着软弱,美丽有时却又狼狈,实在是令人矛盾的综合体。
“那、那天,我、我觉得很抱歉。”她垂眸,没有勇气迎上他的视线,却又想为自己的失态道歉。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睇着她发窘的俏脸。
“什么?”喧嚣的人潮淹没她的音量,让他听得不太真切。
在她娇弱的外表下,虽然总是刻意表现出霸道的行径、蛮横的口吻,但其实她有着一颗易感、多愁、寂寞的心,不管有再强悍的伪装,也逃不过他的眼。
“没有。”她还没有学会如何放下自尊,软化自己的姿态。
“妳刚说什么?”困惑的表情堆积在他的眼角。
他俯首看着她,鼻端沁着她淡雅的棍子花香水味,骚动着他的心。
她昂首,迎上他炙热的眸光,心有点慌。
“喜宴要开始了,我要和我同学坐在一起,拜。”
艾宝贝几乎是落荒而逃,急欲将自己融入人群中,就怕被他看穿自己的落寞。
喜宴开始,艾宝贝被安排在女方宾客的位置上,与高中同学坐同桌。
席间,大家全把焦点放在艾宝贝的身上,纷纷询问她的感情世界和近况。
“我们班上就属宝贝最争气,既会念书又漂亮,现在还当上了牙医师,简直就是三高美女!”
她含笑不语。谁知道现在的她就像生活在丛林的荒岛上,除了寂寞还是寂寞。
“对了,宝贝怎么不带妳的男朋友来呢?”昔日的高中同学问道。
“宝贝她男朋友去美国留学了。”另一名女人凑近说道。
“是不是妳的高学历让何学启感到有压力,所以努力充实自己?”
“其实何学启算不错了,你们不是爱情长跑很多年了?是时候该结婚了。”又有人提出自己的看法。
艾宝贝很怀疑有一天她将会变成极度虚伪的人物,要不然就是会人格分裂;明明此刻她的心里刮着暴风雨,脸上却漾着和煦的笑容。
顿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压力汇聚在艾宝贝的身上。
“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喝到妳的喜酒?”
“对啊!宝贝,年纪不小了,就算女人事业再成功,最终还是要走入家庭,有丈夫、儿子,这样人生才算完整。”已婚的同学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有个朋友在婚纱店上班,要不要我介绍妳去那里拍摄婚纱?今天新娘子的照片就是在那里拍的,很不错吧。”
整桌女人围在宝贝的身边,鼓吹着结婚的好处,甚至连喜宴地点、婚纱款式、喜饼口味都给予建议。
“谢谢妳们的意见,只是……我和何学启分手了,没机会用到妳们提供的资源。”她佯装若无其事地宣布自己失恋的消息,平淡得好像事不关己,只有她自己才明白,那僵着的笑容里藏着多少委屈。
倏地,大家开始把话题围绕在幸福婚姻与儿女经上,她完全被排挤在外,一句话都插不上。
席间,她在人群中对上路允玺关切的眼神,匆匆地别过脸。
后来又来了一批男同学和伴郎敬她酒,没有人替她挡,她自己独撑着大局。彷佛所有人都视她为女强人,天知道月兑下那件神圣白袍的她,脆弱得和一般女人没有两样。
艾宝贝似乎在赌气,谁来敬酒就和谁喝。
她倔强地干了杯中的酒,藉由酒精来麻痹自己心中的痛,反正所有的人一味认定她是个女强人,强悍得连子弹贯穿身体都不会疼的。
她打从心里憎恨这一切,认为这是男人欺负女人、女人为难女人的世界。
直到喜宴结束,人群渐渐散去,她伫立在街角,感觉到酒精的后劲在体内波动着,头有些昏,俏脸染上一层红晕。
“我送妳回去。”路允玺迎上前,深怕她踉跄的步伐跌倒了。
他看她演了一整晚的戏,小心翼翼地藏起心中的痛和难堪,压抑住满腔的愤怒,伪装着笑颜,心中着实不忍。
每个女人都该有人疼,他明白她就是那个没人疼的女人。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搭出租车。”她别过头,疲惫得没有力气再伪装。
现在,她只想找个角落,一个人静静地舌忝舐心中的伤口。
“妳这样很危险!妳以为台湾的治安有多好?”她的固执真会磨光他的耐性。
“我的事不用你管,更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可不想明天在报纸的社会版上看到妳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