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笙恼羞成怒,数落兰熏冷血的行径。
“妳、妳有三百多个男朋友,而我只有师兄一个人,像妳这种女人根本不了解纯真少女爱情破灭之后的心情,妳根本不知道我一个人坐飞机到好莱坞去找师兄,最后看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时,那种万念俱灰的痛苦……”
“如果妳们有事情要谈,不如我们改天再约。”她擤鼻涕的声音令他身上的鸡皮疙瘩掉满地。
“不用,今天就可以谈签约的事。”兰熏翻脸比翻书快,保持唇角上扬十五度的甜美笑容。“关于这次的合并促销方案,我们审慎的考量过,完全可以配合贵社提出来的条件。”
他勉强将注意力放在企划案上,商讨提案事宜。
“我们的企划部决定针对这一次的合作提案做一系列的宣传造势活动,除了在三月份协办春夏时街大秀,借着所有电视和平面媒体的力量……”正当裴定捷陈述着企划内容时,却被她愈来愈吵的啜泣声打断,忍不住又将目光从合约上移到霍梅笙涕泗纵横的脸上。
她那因伤心而耸动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哭声也由呜咽声转为嚎啕大哭。
“妳要不要先解决眼前的麻烦,我们改天再详谈合作案?或者是妳要到我的办公室去谈?”他真想合上企划书,走人。
“唉!”丁兰熏端起茶盅,轻轻叹口气。“我不想让你看笑话,但梅笙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是男人暴权和爱情战争下的牺牲品。以前她可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有为青年,还得过五届亚洲杯女子武术冠军。”
“七届。”梅笙哀伤中不忘重振旧日声威。
“对,是七届。”她成功的将话题从合约转移至梅笙的身上。“会让她变成这样全都怪她的师兄!她师兄是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收留他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把他培训成好莱坞的武术指导。”
原来她自小习武,怪不得身材如此“雄壮威武”,几乎与他同高。
兰熏停顿了下,放柔了音量,像哄小孩般对着梅笙说:“乖,先吃一些饭,不要再哭了。”
“好。”梅笙低头猛扒着眼前的饭菜。
一想起师兄肌肉结实的臂膀、温热的身体、不羁的畅笑,梅笙的心就燃起一把熊熊的爱火,炙热得几乎将她燃烧殆尽。
她感觉到体温不断的飙升,呼吸逐渐急促,口干舌燥,火热的唇也愈来愈烫……
“天啊--”兰熏爆出凄厉尖叫声,连忙抢走梅笙手中的辣椒罐,也打断了她少女的冥想。“我叫妳吃饭,不是啃辣椒。”
裴定捷尴尬地瞄了眼她红肿的双唇,犹如挂了两根“鑫鑫肠”。
他的嘴角抽搐,努力告诫自己,不,绝对不能笑,那太没同情心了。
“喝杯茶,漱漱口。”他好心的将整壶茶递给她。
“梅笙会变成这样,全都该怪她师兄移情别恋,爱上了好莱坞明星,却不肯跟她明说,害得她痴傻地拿着行李跑去美国找他,最后还落得这般田地……”兰熏继续陈述。
好友终于能感同身受,梅笙立刻点头如捣蒜。
一想起暗恋多年的师兄,绝情地对她说--回台湾去吧,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妳。那种椎心刺骨的痛,笔墨难以形容。她感觉有股苦味顺着咽喉滑下,沈积在胃里,发酵成一洼苦楚……
“喝这么多苦茶,妳不怕苦吗?”裴定捷语重心长地瞅着她。
“这是苦茶?”梅笙停下手中的动作,嘴里溢满苦茶的味道。
“都是妳那个该死的师兄和阪本凉子,把妳害成这副德行,平常脑子就不太灵光,现在简直成为一个蠢蛋!”兰熏为她的处境打抱不平。
“阪本凉子?”那不是最近在好莱坞走红的日裔女星?听说还在拍摄“神气娇娃”时与武术指导传出绯闻……不过以她这副邋遢相,别说跟阪本凉子抢男人,就连跟一般人都抢不赢吧?!
“师兄就是爱上她,才不要我的……”她含泪哭诉,哭得口渴,拿起桌上的饮料猛暍。
想起师兄牵着那狐狸精的手,在所有媒体和影迷面前公开承认两人交往,她就嫉护得快要发狂,连心都发酸,酸到连牙根都软了……
酸、酸、酸死人了!
“喝这么多醋,妳不怕酸吗?”他睇着她皱成一团的脸。
他的话扎扎实实地点醒了她,梅笙看着手中的醋罐,哇哇地哀嚎。
“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兰熏哄着她,拿起桌上的纸巾为她拭泪。
他不是没见过女人哭,但像她这样珠泪乱弹、哭得毫无形象,让他的内心升起一股怜悯之情的女人,她还是头一个。
“霍小姐,感情的事本来就分分合合,妳要看开点。妳看像妮可基熳这种超级巨星还是会失恋、会离婚,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陡然收干泪水,方才的酸苦辣一起下胃,现在月复部传来一阵绞痛,令她虚软地瘫在椅子上,拧着眉心,俏颜一片惨白,额际因强忍着疼痛而沁下冷汗。
“但是梅笙的情况不一样。”兰熏得意的将话题转到她身上。“她从小就暗恋她师兄,认为生命的意义就是当她师兄的妻子,为此她花了毕生的积蓄远渡重洋到美国,结果失恋不打紧,还因为伤心过度、旷职多日而丢了饭碗……”兰熏利用他富有同情心的弱点,不断陈述梅笙的悲惨遭遇。
起初,他还怀疑她们的动机不纯良,但看到她澄明的大眼盈满泪水,对爱隋死心场地到近乎痴傻的行径,已经推翻先前的偏见。
“像你们这种人见人爱、永远被人捧在手心的帅哥美女,根本就不懂得只能默默暗恋一个人的感觉!”梅笙觉得难堪的突然吼道。
这句话给了裴定捷一记当头棒喝!
他向来在爱情里悠游自在,享受女人的倾慕和讨好,却从未想过暗恋他的人是怎样一种卑微的心情。
“梅笙……”一时间,兰熏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她不能再多忍耐一秒,不管这些疼痛是因为失恋而产生的委屈,抑或是在月复内掀起的汹涌波涛,她只想“解决”目前的窘境。
她以百米速度离席冲进洗手间里,坐在马桶上,体内进出一股巨大的痛楚,以排山倒海之姿向她席卷而至,就像皮肤表面遭到撕裂般,火热的岩浆即将爆发……她陡然松开紧紧攀住洗手台的手,感到通体舒畅、海阔天空。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兰熏担忧地询问她的状况。“梅笙,妳千万不要想不开,有什么事可以出来一起商量。”
兰熏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走回座位对着裴定捷使了个眼色。“你不会过来帮忙劝慰她吗?”
“我今天来是跟妳讨论合作案,不是专程来安慰她。”他老大不爽的被兰熏硬是拖到厕所前面的走道。
“你想和我签这份合作企划案是不是?很简单,接受她,我就当场把合约签了,否则这份企划书视同废纸!”兰熏坏坏地挑高柳眉,拿着合约书作势要撕成两半。
她不是故意要刁难裴定捷,但以梅笙的专长和工作经历,男人志的确是相当适合的工作环境;再说梅笙若能顺利进入他的公司,以后合作企划的商议和研讨就不用直接面对他们这一票臭男人。
“妳威胁我?”他早知道Women'sTalk这票娘子军的心肠比农药还毒,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露出阴险的面孔。
“别说得这么难听。梅笙她有什么不好,思想单纯、身强体壮,还得过七届亚洲杯女子武术冠军,怎么说都算是你『赚』到。”兰熏拿合约拍着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