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钰芬闻言,哀怨地瞅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范胡秀莲看在眼里,对丁钰芬的好感又多了几分。看来,这女孩当真对儿子有情,她也感到安慰。
离别的气氛像低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回去时,开车小心一点,不要开太快。”泛郢崴忍不住又叮咛。
“我……我会的。”一想到又要分开,丁钰芬只觉痛苦的情绪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下一回,不知何时才能来看他?
一想到相思的痛苦,丁钰芬再也憋不住,泪水急落而下,她别开脸,想飞快地拭去泪水,却还是被大家看到。
叶素茵瞪大了眼,满脸错愕。她知道丁钰芬心里难过,却怎么也没料到她有这么在乎,心里一酸,也落下泪来。
“茵茵,你跟人家哭什么呢?”尹瑞言听到抽噎声,吓了一跳。
“我心里难过嘛,”看着早已坐满的餐厅全是来省亲的人,叶素茵是感动的。大家都是大包小包的,就怕在军中的儿子或情人营养不足,对于这样的人性温情,如何不感动?
范郢崴再也按捺不住地握住丁锰芬的手,心里的不舍与难过,几乎让他无法承受。“钮芬……”
“我……我没事。”嘴上说着,面对他的温柔,泪水却怎么也抑止不住。
范胡秀莲看着儿子和丁钰芬之间那化不开的深情,眼里也闪动着泪光。老伴,咱们儿子终于找到一个真心人了。
尹瑞言开口打破哀伤的气氛,笑着道;“你再哭下去,就有人要逃兵啦!”
丁钰芬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脸上犹挂泪水的她,格外有种凄楚的美。
“说什么嘛。”叶素茵捶了尹瑞言一记,嗔道。
随后,由尹瑞言开车,叶素茵坐前座,载着泪水依然流个不停的丁钰芬和范胡秀莲回台北。
要离开时,丁钰芬摇下车窗,范郢崴顾不得众人的注视,伸手自窗外握住她的手,殷殷叮咛道:“别再哭了。”他又何尝不心酸?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哪。
回程的路上,丁钰芬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垂泪。
突地,一双手搭上她紧抓着面纸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伯母?”讶异地抬头,丁钰芬望进一双慈祥的眼。
“他去当兵,是一种磨练,你该高兴的,”范胡秀莲温柔地道,眼里有泪,唇角却有笑。
没感受过母爱的丁钰芬,再也控制不住地抱住范胡秀莲痛哭失声,抽抽答答地道:
“我……只要一想到,他没吃过什么苦,现在却天天被操练,心里……心里就很难过。”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舍不得。”范胡秀莲老泪纵横,她的儿子可是她唯-的命根子,曾几何时让他吃过苦,今天听到他和尹瑞言谈论起那些要人命的操练,她也心疼啊。
前座的叶素茵偷偷擦去眼泪,她知道,今天若是尹瑞言与她聚少离多,她恐怕会哭得更加歇斯底里。
尹瑞言看着一车子哭泣的女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男人当兵嘛,有这么严重吗?唉,想当初他还不是熬过来了?这些女人真是少见多怪。
终曲
丁钰芬面对梳妆枱,仔细地替自己上妆,她刻意的打扮,只为让范郢崴见到她最美的一面。对着镜子审视最后一遍,自床边的抽屉里取出他昨日刚寄达的限时挂号信,仔细地阅读一遍。
钰芬:
好快,一转眼就入伍一个月了。我已渐能适应这里的一切,只是夜深人
静时,总不免想起你而辗转难眠。想起以前觉得谈恋爱的人都很盲目,此刻
竟觉得自己当年幼稚可笑。
下个礼拜我就可以放假回去,很庆幸以前打篮球培养了些体力,否则表
现不好是无法放假的。这个星期日,你会来吗?如果太累就别跑这一道了,
反正我下礼拜就回去了。
你说最近身体容易感到疲累,是睡眠不足吗?你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
懊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不要天天哭,我会很难过的。千万要为我保重你自
己,我希望下礼拜看到的你是有朝气且快乐的。
很多话想说,可惜时间并不多,每次只能写短短几行字,对了,今天操
炼爬竿时,很多人还是爬不上去,可是有个原住民同袍三两下就窜到顶端,
全场叹为观止,
那些爬不上去的人,都被罚边跑边唱军歌,而我们这些完成任务的幸运
小子就可以提早休息,不错吧?现在那些操练对我来说已经驾轻就熟,也不
知是不是生活太规律且运动量够,我食量变大,也胖了几公斤,真怕下周回
去你会认不得我了。
就寝时间到了,我得收笔了,希望你好好保重自己,别让我担心,好
吗?
爱你至深的郢崴
合上信,丁钮芬已是满脸泪水。她的男人很坚强,本以为书念太多的他会吃不了军中操练的苦,但她想错了,他适应得很好,反而是她无法适应没有他的日子。
噙着笑抚上肚子,她低喃着,“爸爸很了不起,对不对?”
发现怀孕是这礼拜的事,之前只觉容易疲劳且月事迟迟不来,本以为是思念过度而影响了生理机能,一去检查才知是怀了孕。
丁钰芬不知该高兴或是担心。想起范胡秀莲,知道她是十分注重传统礼教的母亲,若是知道自己未婚怀孕,会不会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感破灭?一想到这点可能,忧郁又窜上眉心。
收好信件,写了张字条贴在冰箱上。
素茵:
我去宜兰看他了。别担心。
她要亲自去跟他说这个不好不坏的消息,连素茵都不知她怀孕了,她打算等郢崴决定要怎么做之后再说。
轻声地提了些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在天色刚亮的清晨,开车前往宜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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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熟悉的餐厅里,丁钰芬的话让范郢崴愣了老半天。
“你……怀孕了?”
他惊愕的表情让她原本的好心情去了大半。
“嗯。”她低垂下头,掩饰失望的心情,“大概是第一次的时候有的。”他会要她拿掉孩子吗?若是,她绝对不答应,她会独自把孩子生下来的。
“怎么会这样?”话一出口才惊觉她黯然的表情,范郢崴赶忙抓住她的手,“钰
芬?”
她不肯抬头,他只好硬扳起她的脸,看见她满眶的泪水,他才知道她误会了他的意思。
“我会娶你的,你不要哭啊。”唉,他怎么总是在帮她擦眼泪呢?
“你可以不用为了孩子娶我,我有经济能力,养得起他的。”
“你说这什么话!孩子是我的,我当然要娶你。娶你是这辈子注定的事,如今只是得改变计画,提早让你进门而已,你想到哪去了!”他爱怜地将手放在她依然扁平的肚子上,虽然感觉不出什么特别,但心房的感动却是满满的。
“你是说?”丁钰芬惊喜地眨眼,最后一颗泪水滚落面颊。
“没错。我们结婚吧!只是要辛苦你了,这一年多我都不能陪在你身边,你可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别饿坏自己和我们的孩子。”炽热的眼眸梭巡着让他心系的容颜,若非身边有人,他真想好奸的吻她。“可是你妈妈会不会很生气?以前我住在你那里被她知道,她都气炸了,现在我未婚怀孕,她岂不是气得发疯?”丁钰芬很担心。
“不会的,这些都改变不了我要娶你的决心,”他握紧她的手,缓缓说道:“下礼拜我们回桃园一趟,告诉她我们要结婚了,然后我会找一天请假回台北,和你先公证。”
丁锰芬含泪一直点头。
“只是委屈你了,没有办法拍婚纱,没有办法办一场隆重的婚礼。”想到这里,他觉得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