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浩的话声在骆逸昊的注视下渐渐淡去,终于,他面红耳赤地吼道:“骆逸昊,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师……”骆逸吴哀伤地唤着。“你可会良心不安?可会夜不成眠?你难道……没有一丁点的愧疚?”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陈志浩回过身,踱至窗边,让人瞧不见他的表情。
“我一直那么尊敬你……”骆逸昊低声喃语着。“我是那么希望能成为像老师一样的律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是那么德高望重,怎么可以做出那种事?你可知道这件事伤害晓蕙多深?”
“我还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志浩平静地说着。
骆逸昊挺直了胸膛道:“能不能请你转过身,望着我,然后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陈志浩背脊一僵,缓慢地回过身,对上骆逸昊的眼。
茄地,陈志浩再也无法伪装坦然,因为,他自骆逸昊眼中看见信任的世界被摧毁的伤痛。曾经,这个孩子是那么地敬爱他,而今……是他亲手摧毁了这孩子对自己的敬重
刹那间,陈志浩老了十岁,他颓丧地跌坐在舒适豪华的皮椅里,双肩下垂,沉默不语。
骆逸吴只觉得鼻酸,不需任何言语,他又再度看清了事实。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只是嗫了嗫唇,终究是……无语。
“我只是……一念之差……”陈志浩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她明破动人,又极会打扮,我认为她……是个轻浮的女孩,她偏又认真,总会来问些问题,我以为……那是她想勾引我的方式,所以……哪知道她……”
“你怎么可以……”骆逸昊沉痛地垂下脸,永远忘不了廖晓蕙那日痛哭失声的模样,那不是他所认识的廖晓蕙……她隐藏得那么好,但其实是难以抹灭的创痛吧!他合上眼,不敢再想她是如何坚强地熬过来的。
“我真的很后悔,我想补偿她,可是……她不接受。”陈志浩急切地抬起头来,跌跌撞撞地来到骆逸吴面前道:“我真的想弥补她,真的!”
骆昊别开脸,不忍心多看陈志浩此刻的模样一眼。
“她竟然会跟你说这件事……”陈志浩开始慌了。“我以为隔了这么久,她应该是无所谓了。她是不是打算采取什么行动?她要报复我是不是?”
骆考昊不可置信地瞪着陈志浩,哑声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根本不是真心感到歉疚!你只担心她将这件事说出来,会毁了你的名誉地位……”
“我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成就,怎么能让她毁了?”陈志浩激动地吼着。
骆逸昊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老师,抱歉,我必须辞职了。很感激你的栽培与提携,也很抱歉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欠你的钱,我会尽快还清。”语毕,他深深地一鞠躬,不再多言地抬头挺胸离去。
陈志浩茫然地杵立在原地,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比亭萱听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不知何时,她的发丝已干,伏在骆逸昊怀里啜泣着,而他正轻缓地抚着她的发丝。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骆逸昊平静地说着。
“你一定很难过。”她抬起泪眸望着他。“我真的很抱歉,我不该那样说你,我应该陪着你才对……”
“都过去了。”他温柔地笑着,“一切都没事了。”
“可是……以后怎么办?你的工作……”她担忧地问着。
“我不会有事的。”他替她拭泪,柔声道:“我还有你和晓蕙呀!”
“晓蕙?”她茫然地复诵着。
“你忘了她一直希望我跟她合开律师事务所了吗?”他一派轻松地笑着。“以后,我跟她是合伙人,我正准备回来后要打个电话给她,没想到你却来了。”
“那你先打电话跟她说一声。”她催促着,他将她拉回怀里。
“不急。”他俯身轻吻她的唇。
她意乱情迷地推拒着。“可是,这件事很重要……”
“她已经等我那么久,不差这一晚。”他在她唇上说着,逗得她六神无主。
“可是……”
不待她再说话,他已然封住她的唇。
“陪陪我……”他在吻上她耳垂,轻声说:“我好想你……好需要你……”
“嗯……”她轻吟一声,再无理智思考任何事。
这一夜,情人的爱火正炽,温暖了她的心,也抚慰了他受创的心灵——
第十章
傍承瑞的第一百八十六封信。九一年三月二十二日天气,阴。凌晨一时十三分。
自从认识骆之后,我的信写得勤了些,你不会怪我吧数了数日子,下个月十日,就走你的忌日。而我,却不能到你坟上添炷香。当初,你我只是病人与护士的关系,就连你的丧礼,我也不曾出席,没能送你一程。
承瑞,谢谢你倍伴我这一年。这一年来,若没有这些信件让我抒发心情,我或许撑不过来。为此,我衷心感激你。
不知你在那里过得可好?佛家有打生轮回之说,不知你是否已重新投胎为人,展开另一段新生?若真能如此,我愿衷心为你祈福,希望你别再迫受病痛之苦。或许,正如你生前所说的,你此生短寿,定是前世为非作歹,而今,还清了夙债,便可离世。
那时,只当你是看破生死,以此说法自慰,如今想来,倒也是值得深思。如果你真的还清夙债,下一世的你,定当平安喜乐,是不?
人生真奇妙,你离去时,我以为心已死,而今,我却又重生了。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未来真的是难以预期啊?一切,只因我遇见了骆。
正因为遇见了骆,我不再是过去的谷亭萱。我好想握着他的手,共创美丽的未来!
我重生了,骆又何常不走?过去,他背负大多;而今,他重新开始。
骆和晓蕙的事务所已在筹备阶段,他们合作的第一个case,就走苏议员与小女孩的官司。听说,有一位私密证人出面了,只因那时侯她躲在厕所里,将一切经过听在耳里,却畏苏议员的权势地位而不敢声张。
天理昭彰,不是不报啊!不是吗?我遗憾的是,晓蕙的冤屈不知何时能解?但我想,上天自有安排的,是不是?至少我宁愿这么相信。
承瑞,一口气收到一百八十六封信的你,会是什么表情?是惊喜?是惊愕?我真想亲眼一见。只可惜我只能自以为走地认为你地感到惊喜。但我相信你不会嫌我啰唆、嫌我多话是吧?
最后,愿你一切都好。若有缘,我们定能再相见。你曾说过,佛家有种说法,你所遇见的人,在前世或来生都在你身边,是身份不同。若夫是如此,你我在前世是什么关系?在来生又会是什么关系?
无论是什么关系,我都很高兴能认识你。以后,我还是会常写信给你,虽然得不到你的回信,但我知道,你每封信都会看的。
最后的最后,只是想跟你说,现在的我,很幸福。真的。
亭萱
苏议员一案,引起社会大众莫大的关注。只要一打开电视新闻,便可见到对此案件的追踪报导,而骆逸昊与廖晓蕙这对搭档自然也引起八卦媒体的追逐。
“郎才女貌的搭档……”谷亭萱噘着唇说着。“你们何时竟成了名人了?该不会有狗仔队来偷拍吧?”
“好重的酸昧!”廖晓蕙抬起手在空中挥了挥,啼笑皆非地道:“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会看上这家伙吧?”她说着,眼神很是不屑地睨了骆逸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