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亭萱淡然道:“我跟哥哥商量过,只要能分担一部分医药费就足够……”
“那可不行,得争取到全额赔偿才可以。总之,我是先问问你的意见,既然你们的要求那么低,我想,这件事交给我,你可以放心。”廖晓蕙自信满满地说着。
“嗯!谢谢你。”谷亭萱感激地道。
“别这么说,多见外!”廖晓慧看了看手表,不悦地道:“怎么搞的,他还不来?!”
“谁?”她随口问着,倒没特别在意。
“还有谁?就是骆逸昊?”廖晓蕙口气十分不满地回答。
“骆……逸昊。”察觉自己差点只唤他的呢称,谷亭萱赶忙又补齐他的全名,诧异地道:“你找他是为了?”她还不知要怎么开口说明她跟骆逸昊之间的事。
“为了我的当事人。”廖晓蕙拧起眉道:“里头自杀的女孩就是我的当事人。这事说来话长……”
廖晓蕙将女孩被某政治高层人员玷污的事简扼地说明,而骆逸昊正是该死的辩方律师。想不到绕了一圈,她还是跟他对上了。
“但我没想到对手会是他,我以为会是那个老家伙……”廖晓蕙愤恨地道:“那老家伙竟将这案件丢给骆逸昊,实在太可恶了。我主动找上这女孩,就是想跟他斗一斗,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她叹了一口气。
“你跟骆……逸昊的老师有过节?他不也是你的老师吗?”谷亭萱觉得困惑。
“有那种老师……实在是对教育界的一种侮辱!”廖晓蕙鄙夷地咒骂着,却因瞧见来人而扬声道:“你总算来了!”
比亭萱回过身,便瞧见风尘仆仆的骆逸吴,她几乎忍不住想上前抚去他眉宇间显而易见的疲劳。
骆逸昊望着谷亭萱,欲言又止,碍于廖晓蕙在场,否则,他真想拥住心爱的女人。
廖晓葱正在气头上,没注意到两人间的异样气氛,劈头便骂道:“你来看看你们做了什么好事!竟然这样逼她?她才十五岁,难道真要逼死她才甘心吗?!”
“我也没料到他会公开发表那份声明……”骆逸昊的话硬生生被打断。
“没料到?不是你教他的吗?还是你伟大的老师教他的?怎么?涕泪纵横地发表声明,就想社会大众原谅他做过什么无耻的事?还忝不知耻地说他是喝醉了一时糊涂,被年轻女孩诱惑?还说她索求五千元,硬是误导社会大众她是援交!”廖晓蕙的怒火四处喷洒,口不择言。
骆逸昊蹙起眉,“我不想跟你争辩什么,她是不是援交,她心里最清楚。”
“骆逸昊!”廖晓蕙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吼着,“你到有没有良心?她才十五岁!”
“晓蕙,小声点,这里是医院……”谷亭萱的视线来回在男友与好友之间徘徊,轻声提醒着。
廖晓葱紧抿着唇,深呼吸片刻,才又道:“骆逸昊,你是被那老家伙洗脑了,是不是?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晓蕙,你冷静点。”谷亭萱试着安抚好友。
骆逸昊不发一语,镜片后的目光紧锁着廖晓蕙,若有所思地蹙起眉。
“我是不可能冷静的,虽然我实在必须冷静。”廖晓蕙苦涩地道:“骆逸昊,如果你见过那女孩,你绝不会认为她是坏女孩。是,我承认,她不是处女这件事是她的致命伤,社会大众会以道德批判她,将她攻击得体无完肤……
“可是,她错在不该太早熟,不该那么轻易让男友拿走她的贞操,但那不代表她就很随便,更不代表她真是去援交!你们男人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一个女孩或是一个女人穿得漂亮或是性感,根本不代表她们就是可以任人轻薄的!”廖晓蕙说着,竟然掩面痛哭失声,浑身剧烈地抖颤着。
“晓蕙……”谷亭萱吓了一跳,拥住好友,急切地道:“你怎么哭了?晓蕙,你……”
骆逸吴的眉结蹙得更深,终于开口道:“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廖晓蕙抬起哭花的泪颜,梗声道:“如果……我的当事人其实是个处女,又会是什么情况?你能不能回答我?”
骆逸昊抿紧唇,不吭声。
疼晓深吸一口气,扯出一抹极为苦涩的笑,颤声道:“我从没跟任何人说过,现在,不妨告诉你。”她紧握住比亭萱的手,寻求支持的力量。“当年,我承认我身材火辣、穿着太过性感,是我的错。但是,你敬爱的伟大的老师,陈志浩那老头凭什么认为我随便?凭什么认为我可以被他占有?凭什么……夺去我的贞操……”
比亭萱一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晓蕙……”
廖晓蕙终于崩溃,哭倒在谷亭萱怀里。她哭得很压抑,但那抽泣声一下一下地扯痛了谷亭萱的心,也撕裂了骆逸昊对恩师的信任。
“你……说的是真的?”骆逸昊哑声问。
“骆!”谷亭萱气恼地瞪了骆逸昊一眼,责怪他怎么可以质疑?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发生这种事?
“我很希望我说谎……”廖晓蕙伏在谷亭萱肩上,很轻很轻地说:“我真的很希望那不是真的……如果他没看到我的血,恐怕不会停手……很可笑吧?他那时的表情真的很滑稽,错愕地跟我说:‘你怎么可能还是……’
“还是什么?还是处女很奇怪吗?难道,就因为大家都认为我长得美丽,追求者众,男友一个换过一个,就代表我‘阅人无数’吗?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而那个败类……竟然还是那么了不起的学者、教授,知名大律师……”廖晓蕙说着,竟哈哈大笑起来。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骆逸昊轻声说着,上前一步,将两个女人圈人怀里。
“别再帮他了,好吗?”廖晓蕙仰视着他,哀声道:“我相信你心里一定有所怀疑,那么,去证实你的怀疑好吗?我不要求你相信我,我根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我早就告他了……但是,里面的女孩才只有十五岁,我不要她……承受这么大的伤害……
“因为,我很坚强,我挺得住,可是她不行。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被侵犯了,却还要被反咬一口,你这不是非要她死不可吗?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难道不会内疚一辈子?
“我们念法律,应该追求公理正义,怎么反而走偏门助纣为虐了呢?骆逸昊,别让我失望,我一直很看得起你,请你别让我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廖晓蕙一口气说完使到洗手间去整装,她不能让她的当事人瞧见她如此失态的模样。
比亭萱想陪她,她却摇手拒绝,只说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气氛就这么僵凝了,谷亭萱望着骆逸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冲击太激烈了,让她无法开口,只能保持沉默。
骆逸昊伸出手,谷亭萱静静地将手置入他的掌心,他随即紧紧握住,她能从他的紧握中感受到他心里的震撼。
“我真的很敬重他……”
她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他的思师。
“我相信晓蕙的话。”骆逸昊干哑地道:“我虽然跟晓蕙不熟,但我知道……她其实是个真性情的女人,若没这回事,她不会这么激动……”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谷亭萱担忧地问着,她知道,这件事对骆逸昊可言,是一大打击,那几乎是粉碎了他的信念。
“如果……我的当事人真的说谎,老师也骗了我的话,那么……我……”骆逸吴抿紧唇,沉吟半晌,忧郁地望着谷亭萱,缓声道:“我会好好想一想,再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