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芊哑口无言,急出了泪,“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安慰二哥。难道要我痛骂芷萸和四哥吗?我……我怎么说都不对啊!”
“那我们就什么都别说了。因为不管我们说了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柳潆牵起夏侯芊的手,悄悄离去,此时不高不低的嗓音却飘了过来:“让他冷静的想想,与失去心上人、失去弟弟相比,失恋其实是不算什么的。”
夏侯严闻声一震。两人的谈话他全一字不漏地听进耳里,只是他无心理会她们,更不希望她们过来安慰。他在听到柳潆别有含义的那番话时重重地一愣。
失恋的确是不算什么,但他的心真的很痛很痛啊!他不是圣人,他也有情有爱有痛有恨,如果可能,他也想回到过去那个没有感情牵绊的夏侯严,但是他能吗?不管他再怎么装作若无其事,他的心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啊!
夏侯严猛地起身,他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更无法面对身边的家人与朋友。
没有知会任何人,他带著破碎的心离开夏侯府。
宁静的小村落里,家家户户坎烟枭枭升起,呈现出一种和谐又温馨的感觉。
“走啰!”总是笑咧著嘴,一脸憨厚的大牛开心地站在门口吆喝著。
“今儿个特别有精神喔!”夏侯碞笑嘻嘻地自屋内走出。
“那当然,你忘了今天是收成日,我们铁定是大丰收哪!”大牛抓了抓头,开心全表露在脸上。
“等一下。”古芷萸从屋里奔出,手里提著篮子跟了出来。
夏侯碞眼神温柔,却严肃地敛起笑,“你出来做什么?还有,不要跑这么快,小心你的……”
“是是是,我知道了,你就不要再唠叨了嘛!”她噘起唇。
大牛在旁边笑著道:“妹子就是这活蹦乱跳的个性,你要她静下来,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话不能这样说,她现在怀有身孕,如果不小心动了胎气,那怎么办?!”夏侯碞眼中掠过一抹担忧,下意识地看著古芷萸微微凸起的小肮。
“大牛,别理他,他就是紧张兮兮的!”古芷萸不理会夏侯碞,迳自和大牛往前走去,嘴里还叨念著:“从来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这么啰唆的。”
“妹子,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嘛,一想到老婆肚子里有了自己的骨肉,心里头总是不安的。”善良朴实的大牛是道地的庄稼汉,想当年他老婆怀第一胎时,他也和夏侯碞一样紧张。呵,现在回想起那小子刚出生的模样,都还会忍不住笑咧了嘴。
“有什么好不安的嘛!”古芷萸不以为然。
“等等。”夏侯碞走到她身边拦住她,“你不好好待在屋子里休息,出来干嘛?”
迸芷萸理所当然地回答:“今天不是要收割吗?我去多个帮手嘛!”
“你这身子想帮忙?!”夏侯碞不悦地拧起眉,伸手接过她的篮子,将她往回带,“你给我回去好好躺著,不准乱动!”
迸芷萸气恼地甩开他的钳制,“我不要,每天都要我躺著,我又不是生了什么大病,为什么不能出来透透气?每天都在家里,闷死了!”
“那可没办法,谁叫你怀个娃儿这么辛苦,去去去,回去休息!”
“谁说的,我这几天好多了,你就别……”话没说完,古芷萸捂著嘴,一阵反胃,让她又呕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她害喜害得严重,常常吃不下饭,睡也睡不好,整个人消瘦了一圈,连原本应该愈来愈大的肚子也都没有进展,让夏侯碞担心不已。
他们来到这小村落居住已有半年。这半年以来,夏侯碞隐藏起自己的武功和其他村人一起到田里耕田,古芷萸则在家洗手作羹汤,两人过著简朴却快乐的日子。
半个月前,夏侯碞被古芷萸突如其来的呕吐反应给吓了一大跳,他的大手又拍又抚地替她顺了顺背,谁知隔壁的大婶说她是有了身孕,正在害喜哪!还拍开他的大掌,要他小心别把孩子给拍掉了。
那时,他整个人呆掉了,不敢置信地瞧著她,只见她也一脸茫然,按著自个儿的肚子又模又搓的。
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夏侯碞便开始神经兮兮地不让古芷萸动手做任何事。夏侯夫人身体虚弱,怀胎时都苍白得不像话,夏侯碞听娘提过怀孕时的辛苦,便以为古芷萸也会如同他娘一样,让他紧张得不得了。
然而古芷萸除了严重害喜且缺乏食欲之外,身子其实还算不错,只是略显苍白的神色总让夏侯碞担心。今儿个她说什么也不要再待在屋里了,她都快闷出病来了!
“不行,不行,你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中午的太阳又热又毒,我可不希望你昏倒在田里。”夏侯碞也有他的坚持。
“我说兄弟啊,妹子没有那么虚弱,你就别这么紧张了。况且今儿个天气挺好,只要让妹子待在凉爽的树荫下,应是不会有事的。”大牛抬头看了看天,“你瞧,这一耽搁又晚了些时候,咱们快走吧!”
“对啊,大牛哥说的对,咱们走吧!”古芷萸开心地挽住夏侯碞的手。
望著她如花的笑颜,他有些失神。不知为何,这一阵子总觉得她的笑容和往常不太一样,像多了些什么似的。尤其当她发著呆时,嘴角都会露出一抹温婉的笑,他总好奇她在想些什么?
“只要一想起肚子里有我们的孩子,就忍不住开心起来。”她是这么说的。
于是,他把她那样的笑归类于‘母性的光辉’,带著这种笑容的她,比往常更多了一种让他移不开视线的美。心,也多眷著她几分。
有些怔忡的夏侯碞,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让古芷萸同行。
※※※
“哇,好舒服啊!”古芷萸立于大树下,两手往上伸展,迎著和煦的风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尽是快乐的笑。
“娃儿,今儿个你也来啦!”隔壁的大婶走了过来,慈祥地笑著。半年前这对小夫妻来到这里,她忍不住就自动照料起他们。唉!想起她那离乡背井去京城打拚的儿子,也不过才大他们几岁,不由自主的,把丰盈的母爱都给了这对小夫妻。
“是啊,大婶,天天闷在屋子里,我都快长霉了!”她夸张地说著。
大婶宠溺地笑了笑,拉著她到一旁坐下,“来来来,大婶今天多蒸了几个甜馒头,你趁热吃一些吧!”她知道古芷萸食欲不佳,却偏爱甜食,出门时见隔壁屋子里都没了人影,便猜想她也来了田里,便多带了几个甜馒头,准备让她果月复。
“哇!”古芷萸开心地接过甜馒头,撕了一片放入口中,满足地闭上眼,喳呼著:“真是好好吃!大婶,改天一定要记得教我做这甜馒头。我吃过那么多甜馒头,都没有大婶做的那么好吃!”忙不迭地又撕了几片放进口里咀嚼著。
“慢慢吃,小心噎著了!”唉!就不知她那在外打拚的儿,何时会讨房媳妇?算算日子,儿子这几日也该回来了吧?
迸芷萸回以一笑,眼光瞟到在田里忙碌的丈夫,忍不住噗哧笑著:“大婶,你瞧瞧他,我从没想过他也能当个农人呢!”视线全锁在夏侯碞身上,只见他和其他男人们合力采收著黄澄澄的稻。
大婶也望了望夏侯碞,随口问著:“对了,你们小俩口当初怎么会来到这里呢?”瞧他们年纪轻轻的,应该都有家人吧?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