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家文有点不知所措,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看着低下头的女人肩膀隐隐抽动,他只好叫了声,“简白。”
闷闷的声音从下方传了上来,简白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她说:“让我靠一分钟就好。不是说有困难就找警察吗?让我靠一分钟就好。”
衡家文站在了原地,终于伸出手似安抚般拍了拍简白的背,他把身子挺得笔直像一棵树,一棵能让人依靠的树,他对自己说,以后不要再让简白哭了,不要了。
那拍着她背后的手渐渐的停了下来,却不是收回,而是紧紧的把她抱在了自己所圈起的怀抱中。
上班高峰,车流依旧如潮水,一辆又一辆的驶过马路中间站着指挥的交警身边。衡家文身姿挺得笔直,指挥的手势如行云流水,标准而又优美。
饶是这样,他仍是偷偷地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丰田的车,一辆,两辆……大约在心底里数了三十几辆驶过的丰田车,却还是没有看到熟悉的那辆丰田车。有次明明车型是一模一样了,可是车主却是位五十多岁的大叔。
执勤了半天,衡家文和同事做了交换回到了车里。车里还坐着小斑,看到他进来忙问道:“队长,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早上打你电话的时候,怎么一直无人接听?”
“我没有听到手机的铃声啊。”说着,衡家文为了证明自己话的可信度,手插进衣服口袋里准备去掏手机,手直直的伸进了口袋,模不到任何的东西。他又去腰包里面找,仍是没有。
衡家文这才想起来,好像昨晚在简白那里拿手机看了眼时间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它了,看来是不是随手放在了她家里。
那边等了半天的小斑又叫了声,“队长!”还在等他的回答。
“我早上把手机丢在了家里,啊切!”衡家文说,顺道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敢情谎话说了太多,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第三章有困难找警察(2)
那边小吴也收队回来了,小吴是今年刚加入队里的一员,工作勤勤恳恳,态度认真,常常黑着一张脸,他也就是上次拦下闯红灯的简白的那位交警。
他看到衡家文坐在窗边就走过来敲了敲,待到衡家文摇下了窗子,他说:“头儿,昨天我拦下的那辆丰田车的车主,你是不是认识啊?”
衡家文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脸上的表情有些吃惊,但仍是点了点头回答:“是我的一个朋友,怎么了?”
小吴眼底的疑惑化开了,就说了下去,“我刚才在路口执勤的时候,她把车停在我身边,然后要我告诉你一声,你的手机落她那里了,要你晚上过去取一下?”
“哦哦,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小吴,先去休息下吧。”衡家文伸出手拍了拍小吴,小吴挥了挥手进了旁边的一辆警车。
衡家文动了动身子,望着前车窗对车里的小斑说:“开车回所里吧。”可他等了半天也不见车子启动,有些莫名的转过身,就看到小斑一脸八卦的看着自己。
他拿下了警帽,有些不自在,摆出一副队长的样子,“怎么了,还不开车?”
小斑平时和衡家文随便惯了并不在意,径自靠了过来,揶揄的问:“队长,是什么样的朋友啊?你都可以把手机落到人家家里去了啊!”
“就是普通的朋友。”衡家文一字一句的说,看到小斑挑高了眉毛明显不相信的神情,又郑重的说一次,“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小斑拍了拍队长的肩膀,了然的笑道:“得了,队长,有句话叫做‘解释就是掩饰’,这事咱们心知肚明。”然后发动车子上路。
一旁的衡家文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有理说不清”,他只好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难道他平时脾气太好了?还是他真的表现的太明显了?
能够跟着简白回家是他没有想到的偶然,可进到了她的家里才发现如同走进了她的内心世界。
多了解她一点,心疼她的感觉就像落叶堆积又加了厚厚的一层。
但衡家文清楚地知道,那不是同情,而是心疼的爱惜——爱、惜。
简白刚到办公室,秘书小姐就端着咖啡进来了,而且还带来了几份今天的报纸。汇报了一天的行程后,秘书就出去了,留下简白端着咖啡看报纸。
通篇的商业报道,不是哪家大企业又并购了什么小鲍司,就是某某银行的汇率较之以往又下调了百分之多少。简白都匆匆看过,直到翻到报纸的人物栏,端着咖啡的手一顿。
整个版面上,偌大的标题格外地引人注意,“开着跑车的王子——记BC公司中国区执行总经理贺易哲。”大标题底下还附着一张“跑车王子”的照片。照片中的人西装革履,嘴边带着一抹笑,看起来温文有礼。
简白看着照片中的人,风采依旧,只是那眼神那笑容已不复当年的纯净无暇。如今微弯的嘴角,微微凝视的眼神,都自有一股成熟男人的稳重。
可他再也不是她的王子了。
她的唇边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略过照片去看下面的采访内容,当看到贺易哲被问到自己曾经留学三年的那行时,简白“啪”的一下子把报纸合了起来。
留学三年,对外是多么光辉的履历。但是于她,那是午夜梦回心底的伤痛。
每次闭起眼,总能想起那个眼神,眼底里带着痛苦,绝望,惋惜和愧疚,他对她说:“对不起,简白,我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我要去美国。你那么坚强,你不需要我的,你值得更好的人。”
然后,他就走了。他并不知道,她有去机场送他,偷偷地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他站在那里仿佛在等什么人。
她以为他在等她的,差点就忍不住想要冲出去抱住他要他不要走,可是再看过去时却看到了他的身边站着自己的好友,两个人肩并着肩走了。
所谓的美丽的谎言,都是为了掩饰丑陋的真相,她想。
简白喝了口咖啡,拿起另一份报纸翻阅起来,翻到最后一页时事版的时候,一条篇幅很小的新文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条新闻说,本市青年干部学院常务副院长周嘉光光荣退休,把教育国家青年干部的重则交给了下一任的副院长。
看完新闻,简白唇边的笑就讽刺了,想不到他也有服老的一天!或者根本由不得他不服老!
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音乐声,那铃声她一点不熟悉,不是她的手机。反应半天,简白才发觉铃声是从她的手提包里响起的。
她打开包才看到里面躺着的一个黑色手机——是衡家文的手机,昨晚整理客厅的时候才发现他把手机落在自己家里了。
看着黑色手机大有一直响的趋势,简白无奈的接起了手机,她还没开口,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一阵关切的声音,“家文啊,工作辛苦不辛苦啊?我昨天看天气预报说今明两天可能有寒流,你多穿点衣服啊。”
简白极有耐心的等着对方说完,才回答了一句:“不好意思,衡先生的手机暂时落在我这里了,有什么事请您晚点再打给他吧。”说完乘着对方还能反应过来马上啪的一声合上了手机,不然还真的没办法说清楚了。
她放下电话,揉了揉太阳穴,深深的吸了口气,拿起桌上设计部刚刚交上来的企划案仔细阅读着,就这样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而电话那头的衡妈妈在听到“嘟嘟”的忙音后,抓着电话话筒神情疑惑的看着自家的老伴,说道:“不对啊,家文这孩子的电话怎么是个女孩子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