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挟带着笑语声,吹散弥漫到每个角落。
这是一次家庭聚会,树荫底下长桌上,尽摆了各式各样精致可口的小点心。庭龄浅笑地逗弄着她怀中的婴儿,当他大大打了个哈欠,更是加深她的笑意。“他真的好漂亮!”庭龄抬眼向于罗说道,眼中溢满了欣悦的光芒。
“我相信你跟楚奕的孩子会更——”于罗及时咬住唇,愧疚地看着庭龄,而后则迅速低下眼,躲避她询问的眼神。
“喔,很抱歉,但——你和楚奕的关系应该——”
“有那么明显吗?”她红着脸,羞涩低语道。
“哈!你问我?即使三岁小孩也都看得出啊!天知道,他今天眼睛从没从你身上移开过,那深情的眸子,几乎连我也心醉了!”于罗一副陶醉、神秘兮兮地取笑着。
是这样子吗?庭龄抬眼望向楚奕的方向,见他正荡着迷人的笑意,与纪天、溥磊高谈阔论着,显少看见他有如此放松的一面。虽然左脚微不便的他,站姿仍是那么的英挺轩昂,威仪勃发,手持拐杖的他,在无形之中更替他添了神秘的气息,英俊得无与伦比。
似乎感应到她的凝视,他不慌不忙地朝她这方一投注,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她欣赏至情的眼阵。
一触到他略带戏谑的笑脸,惹得她连忙低下脸,故作轻松自在的轻抚怀中的婴孩。
楚奕爱怜的看着这一幕,这一刻,她美丽得几乎令他窒息,从她疼爱的神情,她是真的喜欢、爱上了这孩子。假使她怀中所抱的是他们的孩子——一思及此,楚奕仿佛被浇了一身冷水,脸上的笑意迅速被一抹惆怅侵占。
靶觉到楚奕突然的转变,纪天和溥磊顺着他的视线瞧去,立刻明白原因了。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纪天提醒道。虽然在这时候提起这尖锐的话题,实在是杀风景,但这事实不得不提啊!
“楚奕,难道你不再作考虑?”溥磊也跟着加入这话题,脸色跟纪天一样,希望这事还有转回之地。
“不了,这是权宜之计!”楚奕口气无比坚定道。
“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愈快愈好!”他简短有力地回答。他们注意到谈到这里时,楚奕甚至不敢看向庭龄的方向。
“庭龄知道——你将娶另一个女人?”纪天问。
楚奕沉重地摇着头。当他再度开口时,语气中盛满了不安和犹豫:“博磊,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到纪天的书房。”
溥磊迷惑的眯起眼,无言地询问一旁的纪天,但后者也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并不知道楚奕想商量什么事。
“好吧!”溥磊点头,继而三上人全转身,于贯地往屋里走去。
少了楚奕温柔似水的眼神,庭龄顿觉一阵寒冷涌上心头,她反射地一抬眼,便看见楚奕领着纪天和溥磊消失在大门处。
“孩子睡着了,我抱上去吧!”于罗的声音拉回她跟着楚类离去的思绪。
“还是我来吧!让我这当干妈的尽点责任!”
“好吧,那我去瞧瞧餐点还有哪些不足。”
就这样,庭龄蹑手蹑脚地来到育婴室。当她一切弄甫之后关上房门,轻声欲走下楼时,纪天错愕的叫声,及时的拉住她的脚步。
“你疯了不成——”
“嘘,小声点,不要让庭龄听见才好。”溥磊跟着说。
怕我听见?会是什么事?庭龄没有偷听他人谈话的习惯,但他们的话题似乎是绕着自己打转,怎会不令她勾起好奇心呢!她毫不犹豫地来到书房前,将耳朵贴着门;静静的倾听着。
“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你将和郡岱结婚的消息、恐怕都让她受不了了,更何况是荒唐到——叫庭龄当溥磊的情妇?!”纪天毫无忌讳地斥道。
结婚?楚奕要和郡岱结婚?!而她呢?她就像随手丢弃的垃圾,把她送给溥磊当情妇?
一阵苦汁溢上了她喉际,庭龄连忙举手撑住墙壁,阻止另一道黑暗袭上她。她怎会让自己落得这种下场。当她全心全意奉上自己一切之时,迎面而来的却是楚奕的冷冷一巴掌,震得她失去方向和自尊。
她要逃!逃离这里!只要不在楚奕伸手可及的范围,因为仿佛这样,她就可忘了这污秽的一面。
她多想冲进去打断他的话,她多想——但她不行啊,该死的她,到现在还无可自拔地爱着他,即使在知道他是如此的伤害她之后——她陷得太深了。
但这次绝不能再上自己受伤了,该是清醒的时候,她弃其量只是一名奴隶,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毫无自尊可言,该死,他那眸子却骗得她团团转,她还以为楚奕是真心的爱着她,原来他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女妓!
在一阵哽泣出口之前,庭龄一转身,步履不稳地冲下楼。
“庭龄,怎么了?你脸色好苍白啊!”于罗在客厅拦住她,慌忙地问道。
“我再也不会让他伤害到我……我是人哪,不是东西,可以让他随意送给别人——”庭龄话一毕,立即狂奔而出,并且飞快登上飞车,摇摇晃晃,怵目惊心地急驶飞向星际另一头,留下于罗在庭园里呼喊着。
“楚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纪天焦头烂额地追问道。他不明白为何楚奕会有如此一求,尤其在他决定用婚姻来挽救庭龄生命之后。
“因为——只有这样,庭龄才能拥有适当的自由,最重要是能免除她再次上台被拍卖的厄运!”楚奕抿着嘴唇,苦涩地说出原因。
“被拍卖的妓女变溥磊的情妇,对庭龄不是公平的安排。”他摇头斥道:“你难道以为只要他收留她,其他星球舆论就会停止,甚至不和再安排第二次拍卖?”他怒不可遏地讲着,即使这样,也难平他的怒气。
“没错,因为这是文尚肯出面的条件之一!”楚奕静静地说道,他的神情与溥磊比较起来,是平静多了。
“你都已经答应娶她孙女了——”
“不是因为娶了郡岱,所以他才更要我和庭龄断绝所有关系,甚至是主子与女奴之间低等的关系!”
他话一停,纪天和溥磊再也找不出反驳的话。
就在这时候,于罗气喘喘吁吁地闯进门,尖声嚷道:“你们到底对庭龄说了什么?”
“我们没有——”他们三人狐疑地面面相觑。
“没有?不然她又怎么哭得那么伤心,说什么她不会再让楚奕伤害到她,说她是人并非东西,可以让他随手丢弃之类的话!”于罗音量提高了好几倍,指责的眼神笔直地望向楚奕。
闻言,楚奕脑际霎时空白,他如雷电掣地跳起身,手持拐杖欲下楼,但于罗的话拉住了他。
“她不在楼下,几分钟前她跳上飞车狂驶而去。我看得出来,你这次是伤她伤得太深了!”语气稍缓的于罗,不禁红着眼说道。
“但我们并没有对她说——”溥磊说。
“她听见了我们的谈话,就只怕她听前没听后啊!”纪天忧心地说出楚奕心里的话。但虽是如此,对楚奕而言,这句话仍像把利刃利进他胸膛,狠狠地!
理驷静坐桌前,不发一言地等着蒙利发泄他的怒气。他知道这时蒙利是惹不起的。虽然他们是站在同一阵线,不过,他还是怀着警戒之心。说穿了,是彼此懂得怎么去利用彼此!
“弄巧成拙!一切都枉然了!”不出理驷所料,蒙利的怒吼声足以震破他的耳膜。
原本蒙利以为那两具木乃伊,以及他散而出去的要命谣言,就可以让楚奕声名剧降,想不到反而更加快促成楚奕和郡岱的婚礼,弄得他灰头土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