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几秒钟,他的盛怒却让她骨软筋酥,她不敢想象当她走出这房间时——
不行!
笑她懦弱好了,反正走一步算一步,先“躲”在这儿比较安全,而且于罗也需要她啊!
庭龄不断地安慰自己,并替自己找好了各种可以逃避的理由,当她瞧见医生匆忙走进来时,原本打好的算盘全被打乱了!
“这儿就交给我吧!”
医生的话等于是替庭龄判了死刑,她看看于罗和纪天,清楚地感受到他们纷纷对她投以感谢以及——怜悯的眼神。
“我看——庭龄还是留下来——”
于罗不禁心软地说道,忍住阵阵痛楚的她,仍担心庭龄走出这房间的“命运”。
闻言,庭龄立即宛如抓住了一丝生机。
当她瞥视到纪天脸上闪过犹豫、为难的神色时,她也不便再久留。
算了,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从她逃出总部时,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纪天,庭龄她——”
汗水潸潸的于罗忍住痛楚为庭龄求情。
“没关系的,我可以应付的!”
为了不使于罗分心,庭龄佯装起一抹自信无惧的笑容,继而挺起胸,若无其事地推开门。
天知道,那一扇门在她手中是多么沉重。
“纪天,楚奕他很生气吗?”
“呃——我只能说,这一路上他从未开过口……”
庭龄恰好踏出门外,断续地捕捉到他们的对话。
这些话对她来讲,无疑是在伤口上洒盐。
庭龄一站定,立即迎上的是一道足以杀死人的眼光。
她绝对没有做错什么事,他没有资格去指责批评她的任何行为。
这是她最后一个念头,她不甘示弱地望向那个人,眼底盛满了倔强、反抗的意味。
楚奕依旧不开口,保持沉默。
唯一能从他漠然不动的脸庞瞧出情绪的,大概就是他那冷硬紧缘的下颚,以及抿得紧紧的嘴唇。
这一刻的他,尽是疏远、冷淡。
虽然这是她所熟悉的,但其中却带着种她无法看清的失望唏嘘。
两人就这样无声地相对对峙,谁都不愿先开口。
接下来的时间不断折磨庭龄,除了于罗大声喊痛的叫声外,一切静悄悄的。
屋里的仆人不知是因为首领大驾来访,碍于出面,抑或正一个个躲在角落看着他们两人。
庭龄困难地咽下梗在喉咙的不安。
为什么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她竟感到懊悔、负疚?
原本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抵不过那种愧疚不安的惩罚。
“你不该拿你的性命来证明对我的嫌憎!”
楚奕深锁浓眉,英俊的脸庞上尽是疲惫之色。
他的话,听得庭龄茫然无绪。
第一次,第一次她错愕于竟能在他脸上、谈话中捕捉到绝望与疲倦。
她好想上前抚平那两道紧蹙的眉毛,因为她是多么不舍……
“我……”
她开口欲为自己解释,但楚奕却举手截断她的话,无言的闭上眸子,不让她从那儿找到任何情感。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
没有责难?
她以为将要面临的是一头失去控制的野兽,想不到——
拿她的性命?
她仅仅出了总部就足以危及她的性命?
庭龄无所适从时,房里的尖喊声换来阵阵婴儿的啼哭,为这死沉的气息中,增添了些许的喜悦。
门轻轻地被开启,纪天宽阔的怀中躺着用毛巾裹着的婴儿,他的眼中闪耀着父亲应有的骄傲。
当庭龄小心翼翼接过婴儿时,不禁为这小生命的诞生而露出灿烂喜悦的笑容。
笑声有如春风轻拂过银铃那样清脆。
她下意识地抬头瞧向那两个男人,发现纪天用忧郁虞的眼神盯着她,而楚奕则攒着眉,若有所思地望入她的灵魂——
理驷火冒三丈地从位子上跳起,气愤的欲举步离去。
“坐下!”
蒙利长老厉声地命令道。
理驷咬牙切齿地服从命令,但眼底仍顽固地冒着火。
“我拒绝接受您的建议,别人怕楚奕,我可不!”
“我是为你好!先避开一阵子再说。现在楚奕已掌握到溥磊的去向,这点对你极为不利!”
蒙利长老沙哑地说道。
眼前这种情势已将他们的情绪逼到最低潮。
“该死,我上次明明侦测到溥磊的追踪器,还趁胜追击,怎么——”
“在飞机上的不是溥磊,是另一名地球女子,溥磊将追踪器装在她身上,他想藉着让楚奕找到她,顺而也可寻获到他的下落!”
他虽年纪大,但脑筋却仍灵活狡狯。
况且楚奕意外俘掳一名地球女子的秘密,已风声渐露,哪逃得过他的耳朵!
“溥磊为什么要这么做?而那女子又是谁?”
理驷眯起眼睛,狐疑地问道。
一向敏锐的他已渐渐觉出异处了。
“这就是我要你离开欧塔星球的原因!”
蒙利从桌上抽出一张长长的纸张。
沉稳地放在理驷面前
“怎么样?看出了什么?”
他似笑非笑地研究理驷脸上闪过的各种表情。
看来这次从地球截取的电讯,还是有价值。
“这——这两具木乃伊是留传千年真迹的证据——”
他惊愕地盯着拍摄到的图片。
“哈!没错!”
蒙利意气风发地击掌道:
“事迹馆的那幅画和这两具木乃伊,两者关系紧密地牵系着。你想想看,它们的共同点在哪?”
理驷缓缓站起,和蒙利得意的脸色互望之后,才阴森地勾勒起嘴角:
“——楚奕!”
“嗯,而楚突绑架的那女子的神貌,就酷似前者,所以——”
他有意无意的打住话。
“所以我就趁这时候闯入地球,到新疆地带夺取那两具木乃伊。一方面可藉机躲避楚奕的质问审判,一方面亦可向星际公开这木乃伊,引起大众哗然。”
理驷吐语如珠,冷峭地计划着。
这回,他就不相信幸运之神仍誊顾着楚奕。
即使无法将他拉下首领的位置,但至少也会让他声势顿挫啊!
“糟了!局势对楚奕愈来愈不妙啊!”
彼方低头操纵着复杂的通讯仪器,一面严肃地低喃道。
“怎么了?”
闻言,琳琳放下手边的工作,好奇地走到顾方身旁,视线也跟着挪移到前方的荧幕上。
“楚奕俘掳庭龄的秘密已暴露。欧塔星球的人民已开始议论纷纷,但这并不是我最担心的!”
他叹气停顿住。
“到底是什么事?”
琳琳心急如焚地问道。
“就是那则要人命的传说。具说画中那对恋人之所以被其他星球星舰追杀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相信这对情侣的下一代将会统治整个星际宇宙!”
“你是说——”
她惊讶地难以言语。
“没错,其他十二星球的人民,自然而然的将这则故事情结挪移到楚奕和庭龄身上。毕竟他们的五官简直是画中人物的翻版,所以深信他们两人的后代也同样会危及整个星球的独立权。现在所有星球竟连合决议牺牲庭龄的性命,否则将不惜以武力联合侵犯我们星球,但现在仍处于胶着的状态。”
彼方也开始坐立难安地衡量这种劣势的平衡点在哪儿,这事一步也错不得的。
在他们银河系里,共有十三座星球,每个星球皆有权位最高的首领。
不过,在这十三位首领中,又以楚奕为领导中心。
自然地,欧塔星球也被喻为星际的首星。
但虽是如此,各星球又拥有独立权。巧妙之中,没有谁统治谁的问题存在,彼此信任、尊重彼此。
但非常讽刺的,却因一位地球女子的出现,便轻易的打破了这和平的局面。“真是荒唐,怎可因为一则不可证实的传说,而不惜断然牺牲一个无辜者的性命!”
琳琳怒气难平地喊道。
“不,这不再是一则不可证实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