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配完,金劲苍便带着几名牧工策马向栅栏的西北角奔去,到达目的地,他先大略看了下栅栏破损的状况。
“坏得这么厉害,必定是新进的种驼干的好事。”一名牧工说道。
金劲苍点头。“不管怎样,我现在已经知道戈壁红驼跟苏尼特一样强健了。”
体魄高壮、耐久力更优的戈壁红驼和苏尼特是金劲苍这一年来费心繁殖的种群,这两个驼种比他早期繁殖买卖的两个种群更加优良。
金劲苍将上衣月兑下,拿起铁锹,领着牧工开始修整栅栏。
近晌午,几个人只随便吃了几口干粮,也没停下来休息的打算便继续赶工,终于在太阳快要下山前把栅栏都修补好了。
“好了,大家先回去吧!”金劲苍看天色不早了,随便将衣服披在身上就急忙上马,向不远处的莴草地狂奔而去。
路上正巧遇到和其他女工结伴而回的宝儿,女工们一看到金劲苍都羞红了脸,不停地偷瞄着他,又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嬉笑打闹成一团。
跋来接女工的马车就停在百米外,宝儿走在最后面,她正检查着篮子里的百步草,压根没注意到金劲苍已经来了。
“咦?数量好像不对呀,明明多摘了一些的,放在谁的篮子里啦?”宝儿抬头,叫着前面一名女工的名字,“斯琴……啊!”
话才出口,她的身子突然腾空,她吓死了,惊魂未定地转过头,看到那张充满男人味的英俊脸庞。
“金爷,你吓到我了!”宝儿小手抚着胸口,嗔怪地瞪了金劲苍一眼。
“对不住。”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的表情可一点都没有抱歉的意思。
金劲苍长手一伸,将宝儿怀中的篮子拿起来,交给马下正一脸潮红、崇拜望着他的小女工。“斯琴是吧,麻烦你帮宝儿把篮子带回去。”说完,还送了她一个迷人的笑容。
小女工看着他,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没想到能被平日最崇拜的主人记住名字,她兴奋得身子直打颤。
等了一会儿,见小女工没有任何反应,金劲苍挑起眉毛,发出疑惑的轻哼。
“嗯?”
“噢……”斯琴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从他手中接过篮子。“对、对不起,我、我会帮宝儿姑娘把篮子带回去的。”斯琴结结巴巴地说完,脸红得都快烧起来了。
宝儿向天翻了个自眼,再这么一溜圈看一遍,所有的女人都是同样一个表情,“有什么好看的嘛……”她瘪着小嘴咕哝一句,眉头紧锁,拍拍金劲苍的胸口,口气不善的道:“我要走了!”再不走,口水就要泛滥成灾了!
金爷最讨厌了!
宝儿心底胃起酸气,很讨厌所有物被别人觊觎的感觉,看他还不驱马前行,她赌气道:“我要走了,你如果不走就放我下去,我自己一个人回家!”
她要自己走回去,最好走出一脚水泡,让他内疚,让他为她心痛!
突地,宝儿觉得这个想法真诱人,本来只是假意推拒,现在是真的想要下马,哪晓得他却把她搂得更紧,害她完全动不了。“放开放开放开啦!”她捶他圈着她柳腰的强壮手臂,她觉得自己已经使出全身的力气了,他却依旧不动如山。
这小丫头,平日脾气跟蜜糖一样,甜得他满心欢喜,怎么突然像小驼仔一样,暴躁的在他怀里横冲直撞?
宝儿见还是挣月兑不了他的怀抱,气得干脆抓住他的手臂,小嘴凑上去,用力一咬——
“啊!”尖叫声乍响。
当然不是他,他马上低头看那个捂着小嘴,碧蓝大眼冒着水光的小丫头。“这是怎么了?”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
牙痛,眼也痛,她用小手揉着眼睛,揉掉眼中的泪,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觉得鼻酸,心口有点委屈,怪他不懂她的心意。
“没有!”她闷闷不乐地摇头,抬眼瞥他,这才发现他衣服没穿好,精健的胸口微露,虽怨他却又忍不住必怀他的奴性又抬头,拉好他的衣襟,为他整理好外裳。“傍晚天变冷了,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小心又受凉。”
“嗯。”他含笑享受她的服侍,心暖暖的。
两个人共乘一骑返家,宝儿难得一路无话,以前在他怀里,一路上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今天的反常让金劲苍有些不明所以,他故意说话逗她,怎知小家伙的腰杆却挺得直直的,连碰他一下都不愿意。
真的生气了?金劲苍叹气摇头,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但……
他模着下巴,看着前头小脑袋上两颗诱人的“包子”,心想自己大概永远都拿这小丫头没办法了吧,人家都摆出明显讨厌他的态度了,他竟然还觉得要别扭的小丫头更加可爱了……
他实在很想欺负一下那两颗小包子,但看她的背脊挺得笔直,他想——还是算了吧!
第6章(1)
宝儿抱着一筐驼毛,倒在油毡上铺平,晒在太阳下,柔软的小细毛被风吹起,惹得她打了个喷嚏。“鼻子好痒。”她一边咕哝一边揉揉鼻子,坐到一旁的小板凳初秋的太阳还很暖和,宝儿非常喜欢在后院温暖的阳光下一边晒太阳一边做小织件。
脚边的小篮子里放着她用纺车纺好的驼绒线,她从篮子中拿起两根粗硬的芨芨草茎,开始用驼绒线编帽子。
金爷的身子极易受寒,她发现骆驼肚皮上的细绒毛非常保暖,就动起了心思,先是用驼绒灌被子、灌枕头,果然舒暖无比,接着她巧手纺起驼绒线,织起了帽子、袜子、手套、贴身的衣裤。
这两年来,金爷的关节也不像以往那样容易犯病了。
“宝儿,过来帮我一把。”刘大娘拎来一桶洗干净的衣物。
“这就来了。”宝儿应声立即放下手边的活儿,来到刘大娘面前。“大娘,你叫我做就好了,你年纪这么大了,腰也不好,做这些太辛苦了。”
“哎,我天生劳碌命,要真闲下来,浑身都痛。”刘大娘抖开洗净的床单,挂到晒绳上。
“我来吧!”宝儿一脸甜笑,抢过刘大娘手中的衣物。
刘大娘也不争,宝儿挂好一件,她就再拿出一件展开,递给她。
“宝儿,现在这种好日子得来不易,当年我和英子带着金爷的积蓄来到这里的时候,只有十几间小土屋,我们忐忑不安地等待你和金爷的消息,你知道大娘那时有多害怕吗?”
“知道。”宝儿的小脸有了几分凝重。
刘大娘抹了抹眼角的泪。“那种没个底的感觉着实让人受罪,就这样,我跟英子等了半个月,金爷终于带你赶来了,金爷一到,我们就像是重新得到希望一样,整个心都踏实了。”
说着说着,刘大娘突然将宝儿紧紧揽进怀中。
“那一天,是我们所有人的重生日。”刘大娘拾起宝儿的脸。“大娘一直知道你对金爷的心思,但大娘不想你再受到伤害。”
宝儿以前受到伤害的事,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禁忌,没有人敢提起,也不忍心提起。
金劲苍把宝儿当作晚辈溺爱着,却没有男女之情,就算有,他那双眼睛也看不见,正是这种态度,才更容易让宝儿受伤。
刘大娘心疼宝儿多年来的单恋,更认为她是因为那段过去,自觉配不上金劲苍,才什么都没说,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所以总是不自觉阻止两个人亲近。
刘大娘还想再多劝几句,宝儿却扬起灿若阳光的小脸,捧起木桶。“我记得还有一桶没有洗吧?你坐着歇息,我去洗。”不等刘大娘接话,她便抱着木桶,一溜烟地小跑出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