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喜欢的理由呢?”
“很简单,而且也很无聊。”她站住,只手触模粗糙的树皮,绕着它慢慢转起圈子,“你不可以笑喔!因为睡莲在夏天开得最美,所以我就私自把夏天当做属于若莲的季节。”
夏天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望着她起舞般的轻盈步伐,等绕到第三圈的时候,他说:“就因为这样?”
“嗯!就因为这样,所以我喜欢夏天……”
话未完,她怔然住口,缓缓伫留,在夏天深邃的凝注之前停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夏天?”
“为什么?”
“因为在很久以前,我也遇上了一位很像睡莲的女孩子,那时候正好是夏天。”
“女孩子?”
“所以,我叫夏天。”
她有些许的困惑、些许的明了地望进夏天深沉明亮的瞳底,那是一汪夏日海洋,逐波荡漾着许多无法言喻的情感,早在很久以前便在海底蕴育滋长。
一片落叶飘落。
她和他都因为这介入的红叶而中断彼此思绪。
“开始起风了,我们进去吧?”
夏天说,她点点头,启步跟在他身后慢慢走,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总有一丝说不出怅然和不解的迷思。
夏天为什么跟她提起那个女孩子?那是他喜欢的人吗?
而她,她说喜欢夏天,是指季节,还是人呢?
“喂,是我,我和夏天已经到奥万大了。”
晚餐过后,若莲拨电话回去报平安,琪琪接的,二话不说:“呵呵!两个人睡一起吗?”
“你!才不是呢!”
“哟!难道你们一人睡一间哪?”
“这…也不是……”她愈讲愈小声,偷偷瞥向正在看新闻的夏天,赶紧转移话题:“店里都还好吗?”
“很好,你放心,交给我们就没问题啦?”
“就是交给你们才不放心嘛!对了,老周的感冒好一点了吗?”
“哎呀?他那个大汉子区区一个小靶冒死不了的。”
“那个关少冬没再找麻烦吧?”
“没,他来的话,我会负责将他勾引得神魂颠倒。”
“还有,要记得每天带狗狗去散步喔!”
“喂!你……一直跟我讲这些有的没有的,是不是不敢和夏天独处啊?”
若莲猛然拿开话筒,心惊胆战地按住胸口,这么厉害?竟然被她一说就中。
“若莲呀!人家夏天可是个乖孩子,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你要是怀疑他就太过分啰!”
啊啊!又被道中,心脏真是快没力了。
“我……我并没有那么想啊……”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要对你饿虎扑羊也是正常的啦!夏天是大男孩了嘛!”
“够了!”
她气愤地挂掉电话,夏天回头打量她又红又恼的脸:“什么事?那边一切都好吧?”
“呃!没有什么事,都很好。”
“那就好,对了,四小姐,你要不要先洗澡?”
“喔!好呀?”
若莲捧着换洗衣物躲进浴室中,一待就待半个钟头。
夏天继续切换频道,切到另一个新闻台,精干的女主播正好播完一则社会新闻,电视画面随即打上“豪门之子失踪”的字幕。
他坐直身子,放下摇控器,紧盯一连串的报道。
海顿集团总裁的小儿子失踪消息今日曝光,是离家出走或是遭到绑架,海顿目前不愿对外发表任何意见,已商请警方协助侦办中。
开门声。
他迅速转换频道,若莲在一团雾气的包围下走出浴室,用毛巾擦拭湿透的长发,奇怪他脸上没来由的仓惶。
“怎么了?”
“没有!”
“该你洗啰?”
若莲目送他心不在焉地走进浴室后,在床上坐下,信手按起摇控器,一会儿,踌躇的视线在身后宽大的床位游移,很大,足够两个人的空间。
她该当做没什么大不了地和他一起睡吗?还是再想个男女授受不亲的权宜之计?
“唉哟?烦死了……”
若莲懊恼地扑进枕头里,束手无策,夏天待会儿就会出来了,再怎么硬撑到半夜还是得睡觉,她是老板娘,年纪又比他大,应该要做主才对。
“这么怀疑夏天真的太过分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嘛?夏天不是那种人……”
“什么人哪?”
“哇?”
她倏然起身,心脏差点就跳出来,夏天经过床前时曾好奇瞟了她一眼。
“我在自言自语,你……都听到啦?”
“只有听到最后一句。”
他拿起梳妆镜旁的吹风机,轰轰吹干头发,若莲也在一阵噪音当中暗自下定决心。
“呃!夏天,关于晚上……”她顿顿,看着他将皮夹放进口袋,“你要出去?”
“是啊!我出去走一走。”
“现在?”晚上九点?
“我要想些事情,或许会晚点回来,四小姐先睡没关系。”
“等等……”
她百思不解地赶下床,而夏天已经打开房门,笑笑:“不用等我了,晚安。”
“喂!”
门开,门关,她呆立在原地愣了半晌。
“什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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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若莲不耐烦地将一只枕头扔向紧闭门扉。别想睡床了,夏天!
凌晨一点,她来到窗边看看黑漆漆的夜晚。这散心未免也散得太久了吧?
凌晨两点,倚着稍嫌硬的枕头,抱起稍嫌重的棉被,她喃喃自语:“他?该不会是故意出去的吧?”
凌晨三点,ZZZZ……
早晨六点,若莲从一阵寒冷中惊醒过来。
“咦?”
她扶着睡眠不足的头脑,糊里糊涂将明亮的房间巡视一遍,没回来……
夏天一整晚都没回来。
“搞什么嘛!不回来好歹也要讲一声啊!放人家一个人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又穷得连手机都买不起,叫我怎么联络?真过分?”
她从梳洗一直到整装完毕,就这么念着满月复委曲,后来定睛一看,早晨的清冷原来是因为外面下起雨来了。
贴着玻璃窗,担心地守候半天,雨势虽不大,但夏天出门时根本没带伞。
“真会找麻烦,气死我了。”
若莲抽出折叠伞跑出去,然而虽想找人,却毫无头绪,更重要的是,她是不折不扣的路痴,在不属于自己的地盘上,随时都会有迷路的危险。
丙然,若莲走不到十分钟,回头看看,已经不认得来时路,山林间的风景全都长得一模一样,她开始担心夏天回饭店去了,轮到她宣告失踪。
毛毛细雨,使得奥万大不再红得像要燃烧起来,朦朦胧胧的,她扬高伞面,试着辨识前方草亭下低头看表的人影。
似乎是这阵不大不小的雨困住了他,以致他在看表之余又会度量天上雨势,而后心有所感地,侧过头,发现撑伞的她。
若莲不敢置信地开启小嘴,啊?真的是关少冬。
“你好。”
他敛起诧异之情,向她颔首,态度比以往和善许多,若莲不太习惯地回礼,走过去。
“你、你也来玩哪?”
“不算是,原本有事情要办,没想到下雨了。”
她瞧瞧茅草不时滴落的雨水,再瞧瞧他不安的神色,伸出手,将雨伞移到他头顶上,关少冬低下头,若莲马上避开他疑惑的目光。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吧?”
“谢谢。”
必少冬将伞接过,免得个子矮的若莲撑得太辛苦,走了几步,回头发现她还在原地,恬然凝瞅他。
“什么?”
“这是你第二次跟我说谢谢。”
“这也是你第二次帮我。”
哇哇!Human渣笑了耶!不是冷笑或邪恶的笑,而是十分轻柔地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嘛!
和他并肩走在枫红林道、漫步雨中,实在是若莲以前怎么也想象不到的事,但此刻的气氛却出奇不错,关少冬这个人也没那么讨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