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竟然拐着弯子骂起我来了。”莫夫人的笑意更深了,使她极力板起的脸孔也不成功。“为了罚你,这顿就不准你再吃了,把碗筷交出来。”
“哇!,原谅我吧,别剥夺我这人生唯一的乐趣。”他背过身,把碗筷远远的抱开不让妻子拿到,一张嘴叫苦连天的。
“笑话,哪有人把‘吃’当作人生唯一乐趣的?!快拿来,不然你连晚饭也没得吃了。”
从楼上走下来的莫风,正好看见了这一幕;父亲死命的护着碗筷,而母亲则费力的扯他衣服要去抢,云儿在一旁安静的微笑。
“哗!爸,妈,怎么回事?一早就这么热闹?”把公事包放在地上,莫风也在饭厅里入了座,盛了碗稀饭。
“咦?风儿,大清早就穿得西装笔挺的预备去哪里?是不是——安排了好节目要带爸妈去玩呀?”莫天高兴的问,其实目的是在转移另一半的注意。他心中暗自窃喜:这儿子出现得正是时候。
莫夫人果然上当了,她坐正身子,疑惑的看着儿子问:
“风儿,妈记得你说过今天要回公司上班的是不是?”
“是,我昨天下午是这么说过的。”他拿起筷子,示意全家人可以一起用餐了。“所以刚刚才会在书房整理些开会要用的资料,下来晚了。”
这几天,莫风也请了假在家陪父母聚聚,表面上是共享天伦乐;实际上,是还有另一个原因——审核云儿的演技是否能安全过关。
结果,他只能说,三个月后她一定会赢得那份大奖的——五十万。
“风儿,你若不介意,爸能去参观一下你的公司吗?我也想了解你内部的营运情况,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提起正事,莫天就显得正经多了,到底退休前也是在商场上打滚的一分子,纵横了几十年。
“爸在事业上是老经验了,你若有兴趣,我当然是竭诚欢迎,怎么会介意呢?”他也乐于和父亲分享他的成就,以做为他的儿子为荣。
“好,那我们把早饭吃完就立刻走。”大喜之下,莫天又伸手要为自己盛饭,勺子舀下去才发觉。“唉——这个锅怎么这么快就见底了?”
莫夫人没好气的以眼角瞟了他。
“你还说,几乎都是让你一个人吃光的,还好意思问。”
“是吗?难怪我突然觉得自己好饱,肚子都发胀了呢。”拍了拍鼓起的肚皮,莫天在一家人取笑的欢乐声中,也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腼腆的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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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陆依涵背上的衣服已全为汗所湿透,整个人闷热得好不舒服。
她用手扇着风。八月,在炙烈太阳的高照下,这点风力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依然让她冒了满身满脸的汗,真怀疑是不是才刚从那栋充满冷气的高楼大厦走出来呢。
想起刚才在那间公司的情形,唉——依涵就不禁要皱起了眉头,高声长叹着。
明明是应征一个总机的职位,却噼哩叭啦的来了十几二十个竞争者,而且个个捧着大专以上文凭,直把她这个才高中学历的二十一岁女孩给比下去了。
难道她们也像她一样有着相同的遭遇,才会加入这失业的行列吗?真不明白。
然而,处于这种沮丧的心态中,她很自然而然的就会怀恨起那个害她丢掉工作的男人,诅咒他有天也会尝到同样的滋味!
不过,回头想想,在这场风波中,她也不算毫无收获的。看他那晚被水泼得一头一脸,一副错愕无防备的表情,大概是她活到目前为止,最感到痛快的一件事了。
想到那幅画面,即使一个人站在百货公司的玻璃橱窗前,依涵也能开心的流露出笑容,得意洋洋。
好吧!既然今天的心情这么好,而现在又距离她下个应征工作所约定的时间还早,索性就利用这段空档,去探望一下孤儿院的院长——马修女,和那一群小朋友好了。
嗯,事不宜迟,说走就走。行动派的她立刻就买齐了礼物,跳上辆公车,“回家”去了。
说起“圣心孤儿院”是依涵的家,其实一点也不为过。
当年,在一个酷暑的夏季,依涵就是被她的生母像小动物般地丢弃在大门口的,又瘦又病,一副发育不良的早产儿样。
幸亏是马院长捡了她,寸步不离、细心呵护的照顾了多日多夜,才终于把这个濒临垂死的小生命给挽救了回来。
因此在她的心目中,温婉善良的马院长就像她所敬仰的上帝一样,是崇高而伟大的,无人可代替。
拎着大包小包的袋子,才走近孤儿院门口,就看见全院的小朋友都围在马院长身边,听着她弹风琴,和她一起唱歌嬉笑。
她走进去,立刻引起所有小朋友的注意,一窝蜂向她笑着跳着跑了过来,亲热的围住她叫——
“陆姊姊,你回来了!”
“陆姊姊,我们好想你喔!”
“陆姊姊,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看我们嘛!”
“陆姊姊,陪我们一起玩游戏!”
一张张纯真无邪的面庞、稚女敕的童音、可爱的笑容,一下子就把她胸肺中的那股郁气给赶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被动的让孩子们推着拉着,先放下袋子,给了马院长一个大大的拥抱,才带领着院童玩起游戏来了,笑得不亦乐乎。
“小朋友,今天陆姊姊就陪你们玩到这里为止,我们下次再继续。现在,让陆姊姊发礼物给大家,好不好?”
“好——”孩子们异口同声的,在马院长的教导下,个个都听话乖巧,像天使的化身。
一个一个照着秩序,依涵很快就发完了礼物,在孩子们脸上看到了满足的快乐。
马院长走到她身旁,深感安慰的对她点了点头,望着院童们问:
“小朋友,收到礼物后,你们忘记说什么了?”
“谢谢陆姊姊!”童稚的嗓音齐声响起,像银铃般悦耳。
“好乖,那么你们在这里安静的拆礼物,院长有话要跟陆姊姊谈,好吗?杨小姐,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交代了另一位保姆,她带着依涵,来到了院长室。
“孩子,你受到什么委屈了吗?”
从小到大,马院长都是这么称呼着她,让她觉得既温馨又亲切。
“没有呀,马院长,你看我不是很好、很开心?”依涵强装笑脸,她不想让已为她操心得添了白发的院长担忧。
“不要瞒我了,你们哪一个不是在这里长大的,我会看不出你们脸上的喜怒哀乐?”
“我知道,您的眼睛就像X光一样透彻,所以直到今天仍炯炯有神的,不用配戴任何一副老花眼镜。”依涵为她倒了杯开水,说笑的。
“还不错,会说笑,就表示事情不太严重的,是不是?”
“大概吧?”她不实可否的。“反正都过去了,严不严重也都无所谓了。”
“凡事你能看得开最好。”马院长拍了拍她手背。“孩子,你的个性一直是活泼开朗的,我希望能重见你像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样子。”
“但是人长大了,似乎就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无忧无虑了。”她的眼中蒙上一抹轻愁,淡淡的,似有似无。
“是吗?那就要看你的心是怎么想的了。”
“我不懂,您的意思是……”
“把困扰的事找出来,并且解决它。”
“如果解决不了呢?”
“那么烦心又能够帮助得了你吗?”
“马院长……”
“孩子,人生在世,就是要面临一重又一重的挑战的。你可以把它当作是一种考验,也可以看作是冥冥中一种定数,更可以说它是一种转机,目前猜不透,却会在日后印证给你看的。总之一切都是主的安排,不会没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