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潸潸不绝自她的眼眶汹涌汇聚,滚落面颊,他的声音是一股强巨的磁力,吸引得她再无思忖的余地,就转身奔跑的扑进他怀里,牢牢的环抱住了他的腰,尽情哭诉多年来的抑郁悲涩。雷远紧拥着她,这一刻,他们再没有言语……
第八章
一个美好的星期假日。
一早,小鸟不在枝头婉转的矫啼,仿佛也感受今晨的特殊气氛,这是雷远将带水蓝母女回雷宅的日子。
车子平稳的飞驰在远离市区的宽广道路上,路两边种植的是某些不知名的高大树木,大树后方则是一片苍翠的山坡地,连接蔚蓝的晴空、轻逸的云朵,形成了一幅大自然最真实生动的彩色名画,落入水蓝眼底。她按下车窗键,迎进郊外凉爽而清新的空气。深秋的轻风,微含凉意的扑面拂发,吹撩她的心情也有了新的转换。原来一场积压多年的误会,在经历三人面对面的释疑,释放心结后,曾有的怨恨也若一阵风飘过的荡然无存。假使姐姐肯放下自尊心和雷永共商议,是否今天他们四人也会另有一番新气象呢?她纳闷的望着雷远,深思的皱了皱眉。
“敢不敢跟我打个赌?”雷远瞄眼她,双手轻握方向盘。
“赌什么?”她感兴趣的挑起一边眉。
水柔端坐妈妈身上,亦专注的倾听,望着雷叔叔。
“你此刻的思想。”
“我?!恐怕你猜不中。”她唇畔沁出一丝丝甜蜜的笑靥。
“要是你赌输了怎么办?”
“别太有自信,先说说看。”
“你不会赖皮?”他再瞄眼她。
她没好气的鼓着颊,嘟起了嘴。
“水柔给你担保,行了吧?”
“也好,反正我待会儿还有件事要委托她当公证人。”他对水柔笑了笑。“你刚刚看着我,是在想我们几个人的复杂关系,特别是想我,对吗?”
“你凭哪点臆测?”她好奇。
“你刚看我了,不是吗?”
“看你就是想你,那我此刻看天呢?”
“还是想我!云层里有我的影子,在你眼中。”
“你少臭美了!”她瞪眼他。“喂,这么久了,你家还有多远才到?”
他闭紧唇,不说话。水蓝与女儿互望一眼,水柔拉拉他衣袖,轻声问:
“雷叔叔,你怎会不理我妈妈?”
“你妈妈用词不对,所以我不理她。”
“我用词哪里不对了?”
“称呼一个马上是你老公的人‘喂’这个字,似乎稍欠温柔吧?”
“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待会儿到我家,水柔最好说是我的女儿!”他深锁眉心,略有愁烦。“这点我和大哥也沟通过了。”
“你怕你的父母不肯接纳我?”她敏感的,想起姐姐。
他深思的瞅她一瞬,怪异的。
“你在乎不被他们接纳吗?”他语含深意的问,她黯然的垂下头,容颜添愁。“别担心,我只是想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并没有其他特殊理由,你也不想这么快就接受一次大审问吧?”她被动的扬睫看他,眸中有抹浓浓的伤郁凝聚蕴藏,令他心动亦心痛。“水蓝,你和水菱是不同的,我和大哥也不同,不要把他们的阴影留在我们身上。看今天的太阳,我们的前途也会和它一样,充满希望光明的,相信我!”
能不相信吗?他眸中闪熠的光点是那样璀灿,他黑瞳放射的光芒完全稳定了她一颗安宁的心,她只能信任他,依从的说了句:
但愿如此!”
他爽快的笑了笑,模了模水柔的头。水柔亦回他一个娇俏怡人的笑。
“水柔,待会儿到雷叔叔家后,你就暂时先改口叫我‘爸爸’,好不好?”
“好呀!”水柔满心欢喜的一口答应,继之,小脸蛋又一副莫解的模样嘟翘个小嘴,嘀咕的说:“不过,雷叔叔,为什么到你家才能叫你‘爸爸’?现在不可以吗?”
他俩会心的凝眸而笑,雷远拍拍她红润的双颊。
“当然可以!我们小水柔若愿意,现在就可以喊我一声‘爸爸’了!”
“哇!”她一下子雀跃的忘形欢呼,小身子扑入妈妈怀中,小手臂紧紧揽着妈妈的腰。“妈妈,你听见了吗?雷叔叔要当我爸爸了,我终于有爸爸可以宠我、疼我了!我好高兴,水柔好幸福喔!妈妈!”
她满足的依偎水蓝胸前,毫不知妈妈搂着她,内心却是五味杂陈,说不出的苦郁悲涩,她以为水柔拥有妈妈的爱已经足够了,殊不料她真正缺乏的竟是她给不起的——一位父亲的关怀。她轻叹口气,把面颊贴上孩子头顶,亲吻她柔细的发丝。
“水柔,别光顾着和妈妈撒娇,说说看,你该叫我什么?”雷远笑问。
“爸爸!”水柔清脆地喊,叫得挺顺口的。
“再叫一声!”他自得其乐,陶醉其中。
“爸爸!”
“再来一遍!”
“爸爸!”水柔嘹亮的嗓音似鸟鸣啁啾,清亮悦耳。
“水柔,爸爸已晋升为公司董事长了。”似无意又似有心的,他透露出这消息。“你这见证人是不是该发挥点实际作用,叫你妈妈嫁给我了?”
“妈妈!”水柔摇晃着她,要水蓝开口。
“我答应过了吗?怎么我全忘了?”她装糊涂。
“我先提醒,你女儿就在面前,别做个坏榜样,以后要教育她就难了!”
她掩唇偷笑着。“那本就是你唾手可得的位置,拿这作赌注,未免太不公平了!”
“喂!小姐!条件是你自己开出来的,可不是我耶!”他大呼冤枉。“我做到了,你怎能反悔!还有,刚刚那场赌局你输了,想到偿还的办法没?”
“给你两个解答:第一,当初我许诺的时候,是看准你没高升的本领,才故意刁钻的整人,要你知难而退,并非存心高攀,贪求荣华富贵,你可别误会!第二,那赌局我又没参加,不过随口问问罢了,你又何必认真!这样说,你明白了吧?”她耍赖。
“这么说,你是不想认帐了?”他不怀好意的瞅眼她。
“不欠人,哪来的帐好认?是不是?水柔。”她询问女儿,水柔也给两个大人搞迷糊了,懵懂莫名。
不久后,车子转进一条略窄的道路,向长而远的斜坡开了上去,道路的两旁种植着高耸入天的壮硕松树,阳光从叶片的缝隙下筛筛点点的投落无数阴影,行经其中,正像是通过一条洒满灿阳的“森林大道”,心情也跟着兴奋起来。由这单一的通道看来,尽头必是属于某户独门独院的富豪大邸。果然车程再行驶片刻,停留在一幢黑色镂空雕花的大铁门前面。雷远按响两声喇叭,铁门立即缓缓的打开,水蓝临行一瞥,见到镶嵌门上的漆金大字——“雷宅”。车子朝前开了进去,通过两旁修剪整齐的矮木丛,水蓝怔愣的环顾周遭景致,呆愕的口吃了:
“你们家……好大呀!”
呈现她眼前,是一大片瑰丽的花园,里头种了许多她认不得的花卉,但花朵的清香已随风翩盈的送进车窗。绕过这片花园,有一个圆形的小池塘,上面架着一座半弯的拱桥,水底有鱼群戏耍水草间,悠游自乐。围绕在池塘四周则是一片苍翠青葱的绿草地,几张石桌石椅各方零落。
“没什么,一个居住环境罢了!”他淡淡的表示,不以为意。的确,他若在乎这物质享受,当初就不会搬至“风停阁”过他单身的闲逸生活了。
车停后,水蓝迷惘的携水柔下了车,站在台阶上,她眩惑的望着这纯白色建筑物。高雅的外观、气派的外型,四根擎天石柱支撑了半圆的屋檐,显示它屹立不摇的魄力。两扇门半开着,由外可瞧见里头宽敞的大厅,米白色的地毯,雅洁的几扇玻璃窗。雷远正欲带她们进入,家里人已闻声跑出来,迫不及待要和她们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