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当然好咯!”他搔头捻胡,想了半天,仍一无所获。
“怎样呢?快讲啊!”水蓝只闻他在口里不断发出“唔,呀,呃”的虚词,却思忖了良久犹不见有下回分解,不禁缺乏耐性的催催他。
“别那么心急嘛!瞧!我刚想到的,又被你这么一打岔给忘掉了,你赔我来!”他懊丧责怨的,摊掌向她索赔。
“雷远!”
“好,好!不胡闹了!”他投降的双手齐摇,怕了她。“不过,在我讲之前,多少给我一点揭示嘛!我才好接下去讲!”
“你……”不知怎的,和他说话,总会被气得讲不出话,一肚子火。“早知你没有诚意,算了,放过你,回房睡觉去!”
好长一段时间,沉默游移至他俩身畔,环绕着流连不散,水蓝察觉到这种静默,不甘愿的回瞅他,发现他一脸的委屈表情,可怜兮兮极了,撇唇嘟嘴。
“你怎么了?”她别扭,却不得不关心的问。
“我害羞。”他含羞带怯的低下头,一望即知装模作样,另有玄机。
害羞!?真是新奇、难得,人类的历史又得改写了!水蓝无聊的瞪着他,不说话。
“你都不问我为何害羞吗?”他欲语还羞的偷眼看她。
“你都已代我问了,就自动回答吧!”
“我害羞……是因为你刚说的那句话。”他垂睫低目,面泛红潮,涩羞不已。
“我刚说了什么?”她托颏沉思,举头向月。那么多话,她怎记得是哪一句?
“你说……叫我回房睡觉。”他羞颜的提示,头垂得更低了。
“没错呀!夜深了,是该回房睡觉,这话也有错?”她百思莫解。
“当然有错!”他胀红了脸,声大气粗的猝然恶吼,吓了她一跳,又在她不及反应时速地扭转了音量,恰若夜语呢喃,低不可闻。“我们还没结婚,怎可不顾礼教的同床共枕?万一……万一有了孩子,你又不肯嫁我,那我可怎么办才好?”看来他可顾虑周到。“不过,如果你坚持……我也不会拒绝,只要你事后肯……肯负责任就好了!”他绞弄衣摆,越说越离谱。“来吧!水蓝,你家或我家?”这会儿他又变得积极得很了,不用人催促。
“你说呢?”她笑脸迎人,大有奉陪之感。
“我看,我家好了,毕竟你那儿有水柔在,这事儿童不宜。”他说得庄严肃穆,一本正经。
“好,但在我去以前,你先过来一下!”她招招手,招唤他。
他遵从的跑了过来,在两家相隔一墙的阳台上探出了头。
“什么事?”他兴致勃勃的笑问。
“叫你来自然是好事!好的不能再好的好事咯!”迅雷不及掩耳地,她伸手拽住了他耳朵,使劲扭转一下放开后,他的闷哼是她听过世上最美妙的音乐。
“好端端的干嘛拽我耳朵,你有虐待狂哦!”他抚住右耳,痛得喳喳呼呼的乱嚷。
“你要再口没遮拦的乱讲话,我就不止拽你的耳朵,还会撕烂你的嘴,你信不信?”她可不光是出言恐吓!
“好啦,我知道了!”他自认倒楣的摆了张苦瓜脸,委屈至极。“怎么对水柔就没见你这么凶过,真不公平!”他怨叹的,自认声音够低,却仍让她给偷听了去,一字不遗。
“要公平也行,叫声妈,我以后就待你好些!”这倒是个顶好的办法。
“你想占我便宜喔!”他才不笨。“我不要你做我的母亲,要嘛,就当我老婆,其余免谈!”
“你作梦!”
“作梦就能实现吗?好,那我立刻就去作梦!”他欢欣鼓舞的往屋内跑,一晌,正当水蓝暗自庆幸能独赏夜景静谧时,他又折了回头,身斜倚栏,手微托腮的感叹说:“其实,你只要把对女儿温情的三分之一用在我身上,我就心满意足了,并不苛求太多。”
“是吗?我本来要给你百分之百的,是你自己放弃的喔!别怪我!”
他忽然哀郁的吁喂叹息,愁容满面。她则以目光直瞅视他,逼他说出。
“我不明白,当一个男人如此认真的向你求婚,要你做他老婆时,你怎还能同他开玩笑,戏耍了他一顿?”
“原来,那就是你‘如此认真’的模样呀!你又没跟我说,我怎会明了!”她佯装恍悟状。“好,我记住了,下回绝不误犯!”
她作了承诺,他却依旧眉不展的系皱着,好像在思索什么难度较高的问题,一时得不到解答。
“你有烦恼?”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烦恼,我很奇特吗?你那样看我?”他瞧眼神思专注瞟着他的水蓝,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说说看,或许我有能力替你找到答案。”既不想睡,抓个人消磨时间,也满不错的。
“我在想,可能守礼教的不只我一个人!”他犹豫沉思的说了。
她赏他一记白眼。
“废话,当然不只你,还包括我!”
“那水柔……”一步一步地,他有计划的在套问她,谜题——就快揭晓了?
“水柔她又不是我……”水蓝机警的住了口,他不错失良机的追问。
“她不是你什么?”心跳加速,为他怀疑的事件终将有结果而兴奋。
“她不是我在不合礼教的情况下拥有的!”
到口的题解,又让她聪敏的加了新义。
“你今夜是不是想我想得不能成眠,所以一边望月,一边遥诉心语,对不?”他嘻皮笑脸,一刹那颓丧的情绪又隐没不见,换代了新的笑脸。“听说向月亮祈祷,尤其是满月时,许愿特别灵,非常容易实现,你要不要试试看?”
她瞅眼他,抬望今夕的满月,是阴历十五、六吧!月亮莹圆而饱满,清亮而明朗,她当真低首合掌的垂睫祈愿,殊不知那头的雷远正凝精会神的痴痴相望。
方才,见她在月影笼罩下,轻语独叹,眉目凝愁,就已令他的心揪结成一团,疼痛万端;后来,又看见她面颊滑下雨一般晶莹的泪滴,更叫他酸楚得心魂俱震!于是,他不得不出声安慰她,以“歌”诉情,解她愁郁满怀。如今,再目睹她沐浴在一片迷蒙的月光下,月光朦胧的披照她乌黑的发梢,白皙的脸庞,玲珑的身段,那温柔的姿态,动人的神韵,更触拨他男性一颗至刚强至坚毅的心,瞬间变化得织细、柔软了。他抬起手,想象自己正滑过她黑亮的发丝,光滑的脸颊,抬起她弧线优美的下巴,与她清莹澄澈的明眸两相互望,吻上她红艳的双唇……
“我的愿望怎么一点都不灵呢?”美梦正作到一半,就被她不甚浪漫的情调给打散了!水蓝望着他,心急气躁的问。
“哪有这么快,你总要等上一些时日,这又不是放烟火,火一点它就自动绚彩燃空了!”
“那要等多久?”她孩子气的期待,盼望着。
“谁知道,树开花也得先灌溉嘛!有耐心点。”
“哦!”她失落的噘起了小嘴,这娇样,更像个小孩了。
“要不要看看我许我愿望是什么?”他试图引起她高昂的闲情逸致,从裤管模了张纸条出来,在空中扬了扬。
她不太有精力的探出手接过,走返落地长窗前,借着屋内透出的晕黄灯光,随意瞄了瞄,纸上只有四句诗:
星月迷离梦如幻,
秋风乍起添思盼,
祈愿咫尺知心人,
不负浓情痴一片!
看完了,她也仿效他把纸条在空中扬了扬,轻轻的问:
“你说这张纸,我是撕掉好,还是扔掉它?”她征询主人意见。
“依我看,保存下来比较好!”他给了另一种建议。“你刚许的是什么愿?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实现。”他有心探知她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