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什么废话要讲吗?”她瞪得眼酸脖子疼。
“我只想提醒你。”
“有话快说!”她极不悦。
“坦白讲,你的身材并没有多好。”他存心火上加油,撩拨她怒火更炽。
“是吗?”她不中计,眼藏笑意。“与你无关的事你好像特别留意,你有这毛病哦?”
“你是我头一个有兴致这样衡量观看的女孩子,你应该觉得光荣才是!”
“喔——实在太荣幸了!”她故意用钦羡仰慕的口吻说:“是——今天的第一个吧?”她太了解这类油腔滑调的男人奉承的假话了。哼!休想骗着她!
“好聪明,被你猜中了!”他也不辩解,随她怎么误会。
“你还有事没有?”
“你已经打破纪录了,需不需要我再移近些,让你看得更清楚?或者——”他停顿一下,又接着说:“我们找个可以聊天的地方,你望我、我望你,你认为好不好?”
她沉思半晌。
“建议不错,尚可接受。”
“那我们现在就去吗?”他高兴得几乎要手舞足蹈了。
“等我一会儿,我进去请个假。”她指指公司。
“然后我们一块走?”他情急追问。
她妩媚的一笑,翩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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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二十五分,快下班了。水蓝合上文案,瞄眼手表,整理桌上杂物。
说也好笑,整个下午她忙碌得脑袋抽不出空来回忆那陌生人的行止举动,大太阳底下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她不记得了。反正全是一箩筐没营养的话,忘却了也罢!她不在意的耸耸肩膀,双眼瞟向窗外。一个下午了,那傻瓜不致真误认她会去赴约,而在大楼外痴痴等吧?
想想,又摇摇头。一刻钟、半时辰他或者有耐性等,四小时他铁定走人了!照他那副伶牙俐齿状,绝不会傻得真认为她不会爽约。
况且,以她的个性,怎可能随便和一个不相识的人枯坐空谈,别说她得上班了,就是闲来无事也不会这么做,他太错看她了!她或许随和,却绝不随便,怪只怪他识人不深就枉自邀约,怨不得人啊!
再想想,她也感到很奇怪,对中午那人她一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那对眸子……熟悉得厉害,他们是不是曾在某处见过面?水蓝挖空心思努力去想,仍一无所获。她有个奇特习惯,真心想记住的人,定过目不忘,下回见面必能叫出对方名字;至于不想记住的人,即使看再久,也记不住,就算走过身边亦然,正如下午那人便是最好的例子。她也曾试着改变这个缺点,奈何习惯一旦养成,要修正便有些困难了。话说回来,人海茫茫,记不记住他又有啥大不了的?!算了,陌路偶遇,说不定他也早把她忘怀了,她记牢这许多做什么?她可没空想这些没意义的事哩!站起身,她随着下班人潮乘电梯降到一楼,走出了公司。
行经一段路,背后有串沉重的脚步声急步追赶而来,大概是赶公车的同事吧?她如是认为,也没去留意,仍自顾自地往站牌方向走去,步调不快不慢。突然,有个高大的身影窜越她身旁,在她面前挺立一站,拦阻了她的去路。水蓝惊愕的视线直往上移,又是个似曾相识的男人,她好像在哪见过?
“你说要进去请个假,怎么一请就到了你下班时间呢?公司请假手续有这么难办?”雷远停驻她前方,面庞展笑的安静凝望她,眸子闪亮发光。
“你是谁?”她直接问,想弄清楚来人。
话一出口,换他惊愕了。
“我们不是中午碰过面了吗?你是不是有健忘症?!三次了还不认得我?”他不信任的。看她表情又不似装出来的,怎么回事?他遇到双胞胎了?前次姐姐,中午妹妹,此刻,再换回姐姐了?“你是水蓝,没错吧?”他需要个肯确答复,否则,他真要昏了!
“是。”她点下头,轻轻的。
他舒口气,又说:“那就对了,我找的人正是你。”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下班后,她一秒钟都不愿在外面多留,水柔还在家等着她呢!
“我等了好一下午,你怎么没出来?”
她记起了这男人。两次了,只对这事有记忆,却对这人没印象。
“我现在不是出来了?”
“你是指——现在我们可以去约会了?”喜乐又重回他胸中,他开怀的笑。
“不,现在我要回家。”
“那我们的约会呢?你一点都不愧疚——对我?”他错愕。
“有什么好愧疚的?我又没答应你。”她正常得很,不为他话里责备所动。
“可你说——”
“我说要回公司请假又不是单指今天;我只说接受你建议,并不表示我同意了你擅作主张的决定,你怪我什么呢?”她口齿伶俐得很。
他认命的自叹弗如,上了她的当了。
“还记得我吗?我是雷远。”他再一次自我介绍,真是服了她,这么没记性。
“雷远?!”如他所料,这名字对她益加陌生了。
“别告诉我你又忘记了!我快禁不起这打击了!你——不会真的忘了我吧?”他颇怀疑,她可是故意的?以折磨他为乐?
“我有必要该记得你吗?”她好笑的反问。这陌生人实在天真的可爱,像个小孩般。
他拍拍额,仰天长叹,真——被她打败了。
“薰风乍起花落水,倒映天边一抹蓝。”
他低低喃念,双眸紧盯着她。“瞧,我都记得你,你怎能忘了我呢?”他怪委屈的,模样像遭受了不公平待遇,有满腔的辛酸要呐喊抗议。
她咬着手指沉思着,他这一提,是有些印象了。雷远,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他又记得她猜谜的两句诗,是他吗?她仰头看,认真的端详着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想真真正正、仔仔细细观察一个男人了。
雷远,头发浓而细密,眉睫长而幽黑,额头宽而平滑,眸子大而深亮。鼻梁刚毅正直,唇锋薄而丰润。颀长的身躯,壮硕的体格,举手投足散溢成熟的魅力,行止稳重,威势的气魄!他很年轻,应该不超过三十岁吧?她想。
“雷远,你有多大岁数了?”心里想着,唇间很自然就问出口了。
他有些微的受伤,在她那句“岁数”下。
“不很老,二十九,够资格当你男朋友了吗?”他半戏谑、半庄严的问。
“你们是同一个人?”她比他更需确定这一切是真的。
“连同那天下午、今天中午,包含这会儿的,我很确定我们都是同一个人!”他附注说明,生怕她又搞错了。
“你是怎么破解我谜题的?”
“哈!我以为你不会问了呢!”他洋洋得意。“古人喜爱在诗中隐有喻语,你既不是为首的‘薰倒’,自然该叫末尾的‘水蓝’咯!怎样?我没猜错吧?”
不怪她总有份熟识感,他们确是碰过面的。甚而,她的记性也没想象的差,对他还是稍稍有点印象,水蓝有丝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水蓝,”他切切叫唤她。忽然就想到了水柔,怎么最近遇到的两个女孩都姓“水”?他和姓“水”的两位佳人,可真有缘啊!“你得给我机会请你喝咖啡,才能印证我等你的诚心!”
“你的诚心需要喝咖啡才能印证得出吗?”她感到新奇。
“当然不是!”他很快的否认,“那么,就算是和解了吧!”
“和解?”她听不懂。
“上次的事。”
“什么?”她更迷惑了。
“我错认你是‘小人俞’的那次。”明知重提往事可能招致负面的后果,他依然勇于承担的一肩扛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