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便!”她仅丢给他这简短两个字。
笑容瞬时冻结在他脸上,显然没料到她会有这招。
“你不怕……”
“我看是你怕吧!”
“我有何好怕的?做贼的又不是我!”他神气十足,不屑的表情又浮现他脸庞,满眼都是轻藐狂妄的光彩。
“哦?”她奇疑的。“我又是哪点让你看来像个贼?”
他双手抱胸的上下打量她,不放过她身上任何一寸,由脚一直往上移,最后回到她脸部,啧啧有声的批评:
“外表看来——不像。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凭你这样的外貌正好可以欺瞒所有人,也是一种掩蔽的保护色嘛!你们的集团算是派对人选了!”他赞赏有加,连连点头夸奖她行窃的高级手段、绝佳容貌。
水蓝憋气吞声的不予计较,也仿效他的行径,两手交叠,上下梭巡的审视他,目光冷淡而清亮,唇瓣含笑的冷漠开口,说:
“你这样了解窃盗集团,敢情阁下恰好是其中一员,甚且是个中高手?或许,这招正巧是你擅于操控的伎俩,目的在引开人注意,才不致对你起疑,我猜中了吗?”她伶俐且机智,聪慧的反唇相稽。
嘲讽的神态从他的嘴角慢慢褪去,他的脸罩上了一副阴鸷冷倨的面具,面孔僵硬的板着,背脊绷紧的挺直,眉头拢蹙,脸色霎时变得铁青,在他凶恶逼人的注视下,水蓝不禁撇开头去,以防让他冒火的烈焰喷到,无辜受害。
“你最好在我耐性用尽前,趁早从实招来!”声音冷冽的如金石铿锵撞击,愠怒而极其冰寒。
“你或许是位法官,但我并不是你手底下的犯人,没有接受你审问的必要;即使你是,我也没犯法,用不着怕你!”她昂首挺立,目光直视他,不畏不惧,傲骨十足。
他唇角挤出一抹冷笑,难掩讽刺嘲谑。他逼近前,再一次仔细审慎的衡量着她,端详着她,甚至是带点慎思的研判着她。怎么?他相当好奇啊!对一个陌生人有兴致去研究她的一举一动,不嫌无聊吗?水蓝百般无趣的任自身于他的视线下品评论赏,不吭一声;但她有种错觉,好像她是位重病的患者,正等待医生详细检查后告知她得的病因。在他X光眼神的透视下,她感到自己隐藏的心事秘密,似全不保留的让他看透了,无所遁形!他有这么大的本事吗?水蓝不安的鼓鼓唇瞪着眼,先发制人的叫:
“你没见过女人吗?”这样盯着女人看,不觉太失礼了!”
他无所谓的摊摊手,挑挑眉,满不在乎的漠然答腔:
“嫌我失礼?那让你看个够本好了,多久都随你,省得污赖我占你便宜!”
好像还是她自作多情呢!这男人,真不该用何类字眼形容他才适当。
“这出闹剧可以结束了吧?”
“当然,下档的时间由你决定,你什么时候交出我的东西,我们就什么时候宣告谢幕!”他状似民主的宽宏大量。
“我根本没拿你的东西!”她理直气壮地。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你最好识相点!一个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尤其是我这么急性子的人!”他沉声警告,恶语逼迫。
“你口口声声说我拿了你的东西,请问我究竟从你身上取走了什么?”她心不亏、理不屈的惑问。
“作贼的还会偷什么呢?当然是钱罗!”他大方的点醒她。她顿时恍悟,伸出了双手。
“这是做什么?”他不解。十指到是挺纤细修长,白皙柔女敕的。“要我看手相?我又不是算命师!”
她气得跺跺脚,木头人!今天是什么日子,出门就碰到这不可理喻的家伙!
“我是要让你看清楚,我手里没任何东西!”她直接表明。
“嗯。”他顺势握住她手,水蓝一惊,迅速要缩回来。“干嘛?你不是要让我检查吗?动什么动?”他逗弄的朝她眨眨眼。
多狡猾的男人!他竟敢占她便宜!太嚣张、太令人气愤了!水蓝不再示弱,恼怒的瞠目瞪视、厉声喝令说:
“你再不放开我的手,我就要你好看!”
他瞟瞟她,全不当她的威胁是一回事。
“我倒很想知道,你会用什么方法叫我好看!”他漠不在乎的瞅她,对这胁迫似乎很感兴趣。
“这世上有种职业叫警察的,你该没忘记吧?”她挣扎地要抽出被他紧抓的手来。
“哦——”他拖长音,有恃无恐地颔首道:“原来‘恶人先告状’这句成语是专门为你这类人发明的!好,你有胆就叫啊!看我们谁怕谁!”他料到她没这胆子,不过虚张声势罢了,他就不相信她——
“警——”
才尖声喊一字,他已机警的捂住她的嘴,同时紧张的向四方望了望。幸好没人留意她的呼救,否则这场混乱的局势更不知要如何收拾才好!
“你真敢叫——”
“为什么不敢叫?”水蓝一把扯下他捂口的手,稍喘口气,瞪瞪他说:“为何又不准我叫了?是不是你害怕了?”
“我是为你着想!一个人进了牢就有了前科,我可不愿你因我而沾上污点,你还不懂我的用心良苦吗?”他急着低喊,这年头,好心都没好报了?!
“照你这么说,我还该感谢你的慈悲为怀、菩萨心肠咯!”
“本来就是!”他大言不惭,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她愤怒的调开眼,尽力压抑满心的怒火。
“现在你已经看过我手上没有你的东西,可以安心的放我走了吧?”
“手上没有,是不是藏到衣服口袋了呢?”他依旧不放过的紧迫逼人。
“我这套衣服没有口袋!你何不先查查钱是否仍留在你身上,再来霸气辱人也还不迟!”
“好,就让你心服口服的认罪!”他掏空裤袋,又模索西装外套衣内的夹层,陡地停住了。
“怎么了?”她以为他找到了,心急的追问。
他举目瞅着她,肩膀垮了下来,手也无力的垂至身侧,额前一绺黑发掉落的遮住他眉峰敛聚的刻痕,眼皮愧疚的掩盖灼亮的瞳眸。水蓝有些不能适应,这是刚才那个嗜以讥讽人抬高身价的自大狂吗?
“如果我现在说抱歉,你能接受吗?”他垂头低问。
“你是在对我说话吗?”水蓝不确信的指指自己。
“我面前只有你,除了你之外,这还有第三人在场吗?”一瞬间,那倨傲的特质又流回他体内,谦卑屈就的因子复从他口气中退出,他又是个自负骄狂的年轻男人,全世界都不放在眼底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耽搁这许久,她的耐性已快磨光了。
“我突然想起来,今早我换穿了套西装,但我的皮夹留在第一件西装外套内。”他解说完毕,手交叉的环至胸前,无半毫乞谅的态度抬眼补充:“我的道歉说完了,你是接受不接受,快点告诉我!”
换作别人,恐怕早就暴跳如雷的出口辱骂他了!可他相当幸运,碰到的女孩是水蓝,她只冷冷的瞅望他,淡淡的开口:
“你活到这把年纪,大概从未曾向人认过错、低过头吧?”
男人欢怡的扬高眉毛,唇角一抹笑意的附应:
“你答对了!在我家族中,我一直是最获宠溺的儿子,我女乃女乃更是疼得我无法无天!向来只有别人向我赔罪的份,没有我向别人道歉的理由。你还是破天荒的第一个。”
“这就难怪了,也能解释你为何眼高于顶,心高气傲得如此离谱!不过——奉劝你一句,别把自己抬得太高,当心走路栽了个大跟斗,可就丢大脸、出尽洋相了。”她扭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