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实在太了解雪儿的个性,调皮、冲动,而且太单纯,任何事情总以感觉来决定好坏,既然这事已引起她的注意,她势必会想办法参上一脚,他不怕情儿会对她不利,只担心那捣蛋精会不平地找上苍厥教向仇烈讨公道。雪儿性子一向好恶分明,她喜欢情儿,对於造成情儿痛苦的人,她定会想法子整人家,而情儿那个爹,绝不可能乖乖地吃闷亏,届时雪儿……
唉!事情是越来越棘手了。
第四章
之后,白松康和仇情彼此都刻意地逃避这件事,谁也不愿主动去提起。
但白松康仍是一如从前,照样对仇情呵护疼惜,甚至是更加地宠溺,而仇情也照旧粲笑如花,只是那一抹好不容易才褪去的孤寂,总会在仇情自以为无人注意时又重新回到她脸上。
在这样的压力下,仇情瘦了一圈,原就纤细的身子是更加的轻盈。
白松康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一方面加快进行原先的计划,同时也在繁忙之余尽量拨出时间陪伴她。
这一天,白松康回观云阁打算看看妻子,却扑了个空,於是他决定至后苑的梅园寻找,他知道那儿是情儿最爱的地方,只要无事,她总会在那儿待上个大半天。
来到梅园,远远地就听见诗画叨叨絮絮的嘟嚷着,口中半祈求半抱怨地央求女主人用膳。而仇情像没听见般的不理会诗画的抗议,双眼没有焦距的望着远处满地的片片梅瓣。
白松康静静地来到仇情的身后,即使诗画在察觉主人的到来而噤口,也未能使仇情自沉思中醒来,白松康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在梅园裏的妻子让飘落的梅瓣落在发上、衣衫,形成一幅轻灵绝美的画面。
“诗画,园子裏的梅花……”看见来人,她蓦然住口。
“园子裏的梅花就像你一般,纤雅洁净,楚楚动人。”白松康柔着嗓子接下她未说完的话,同时,也在心底悄悄加了一句:也坚忍地让我心折。
望着她刻意挤出的笑容,白松康不舍地轻问:
“明天我带你上胡同大街,可好?”
“可以吗?就快过年了,你的公事——”仇情开心地低声轻问。胡同大街,这个她不曾去过的地方,只由丫鬟的口中得知它的热闹以及杂耍的逗趣表演。听说那儿有花店、书坊、琉璃厂、寺庙等等…都是她一直好想去的地方呢!
只是,自己可以答应吗?明知他已经忙得连睡眠时间都不足……
“我想……”仇情拾起手,轻柔地抚着他脸上疲倦的线条,笑着摇摇头。“过一阵子再说吧!你现在那么忙,不该再分出时间陪我逛大街的。”
他的眼睛深情地盯着她。这个体贴人的小东西啊!难怪自己会这么快就陷得不可自拔!这样的妻子,是老天对他最大的眷宠。
“不许说不,更何况,明天还有惊喜等着你。”
至於这惊喜是什么,就等到明天让她自个儿去发现。
★★★
一整夜,仇情兴奋得睡不着觉,直到天色渐明才困极睡去。不过睡眠不足的她此刻却神采奕奕地梳洗完毕,就连诗意拿出粉色衣衫她都没有加以婉拒,而平时不用的早膳也都合作的吃完。
在白松康的陪同下,她来到向往已久的胡同大街,这是—条东西向的大街,每逢初一、十五有庙会,便热闹非凡。其间有一香火鼎盛的寺庙,裏面供奉着千手观音,庙的左侧是城裏著名的花街,这花街卖的不是莺莺燕燕,而是女孩儿家最爱的困脂水粉,及发簪花钿之类的装饰品:再往尽头走去,则是一整列的画摊及衣铺。
庙的另一侧,是专门卖宠物的铺子,有些富贵人家都会上这儿为家裏的闺女挑选一只纯种的狗儿作伴,而这就是白松康打算给妻子的惊喜。
带着宠溺的笑意,他静静地伴在妻子一侧,看着她开心地逛着一摊摊的铺子,只要是她曾驻足赏玩过的东西,皆在他的示意下要铺子主人送王白府帐房领钱。
而他更是小心地护着妻子,就怕过路人会不小心碰到她。直到正午时分,他才带着双眼晶亮的妻子来到他在城内开设的酒楼——隆兴客栈。
一看见主人的来临,掌理酒楼的陈叔恭谨的唤了声:“少爷。”并亲自领他们至二楼的上房,同时唤来小二要他打点热水及手巾来给主人使用。
坐定后,白松康要掌柜的将店内上好的酒菜送上来。
约一刻钟的时间,热腾腾的饭菜已陆续送上来,有辣炒鸡丝腐皮,香蒸叶卷、淡糟炒笋尖、清炖人参鸡及鲜炒蒔蔬。
望着满桌的食物,仇情却露出不悦的笑容,这整桌的食物让不喜用膳的她看得是食欲全无,尤其是桌上小盅的人参炖鸡……
“我知道你不爱吃补,可这人参鸡是我昨天就让陈叔准备的,一小碗就好……”
全然诱哄的语气让仇情的拒绝硬生生的哽在喉咙,良久,她才勉强地点点头。
等到她吃完后,白松康才满意的举箸用餐,同时要她再吃半碗饭,然后他会带她去看他所谓的惊喜。
即使百般不愿,但在不忍拂戏他好意的情况下,再加上已至沸点的好奇心驱使,就这么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仇情仍是吃下了令白松康满意的分量。
用完膳后,在白松康的带领下,穿过充满茉莉、玫瑰、海棠及其他不知名花卉的店铺,来到了充斥狗叫声的“狗铺子”。店主人在看清来人后,马上从着面拎出一个木笼子,打开笼盖,马上跑出一只全身雪白、头上还系着蝴蝶结的纯种北京狗,而小狈竟丝毫不怕生,对着仇情汪汪叫,还伸出舌头舌忝舐着仇情粉女敕的掌心。
霎时,一阵妒意自白松康心中涌起,让他差点就要店主人将那只讨人厌的狗抱开,直到听见妻子开心的笑声后,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它好可爱。”银钤似的笑声不断响起,仇情粲笑地侧首看着白松康,女敕白的脸上染着兴奋的红晕。
“喜欢吗?”
“嗯!”仇情弯下腰,将狗儿轻轻地抱进怀裏,开心地朝他点点头。
“那……就带它回家和你作伴。”
悠悠轻叹,仇情眼眶含泪地道:“谢谢你,谢谢你……”
这一天,就在仇情幸福的叹息声中悄悄逝去,直至夜色昏暗,两人才不舍地朝家的方向而去。
★★★
一阵愉悦的笑声自闲云居响起——
“嫂嫂,你看球球,好好笑哦!”白雪看着被仇情命为球球的狗儿,笑得趴在桌上,喘个不停。
原来那狗儿会为了同白雪讨糖吃,不停地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哈哈地直吐气,短短的尾巴还不停地左右摇晃着,等到白雪给它一颗糖后,还会高兴地原地绕圈,好像在表达谢意一般,直到头晕眼花,才东倒西歪地趴在地上直喘息。
又是一阵粗鲁的爆笑声,白雪看见它那模样,笑得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
“你还笑,若不是你给它糖吃,它也不会上了瘾,为了一颗糖做出这么有失狗格的事来。”仇情笑着打趣,没想到球球这么贪吃,而且还懒得很,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肯醒来,简直像是标准的“狗皇帝”。
“狗格!?”哈哈哈!好好笑,白雪笑得肚子开始抗议地作痛起来。没想到,嫂嫂竟也会幽默打趣。“昨天我喂它吃酸梅酿,它那个表情,真笑死人了,它居然酸得张大口,全身还不停地发抖……那德行还真的像大嫂说的没有狗格!”她说到最后,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声又疯狂的响起,就连一旁的诗画、诗意也笑得东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