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人的潜力果然无穷,阮大倩在情急之下竟然找回了说话的能力。
“什么?”他投给她一道杀人的目光。
“她……她通常都打五点零一秒的卡下班……”
“通常?”他当然知道她是故意爽约,但这“通常”是什么意思?
阮大倩急中生智,暗忖:既然卓纹这般陷害她,那她也没道理为她保留什么,于是决定好好加油添醋一番,以报这笔仇。
“是啊!她每天都下班钟还没响之前就等在打卡机的旁边了。”
“为什么?”白致弘觉得有深入研究的必要。
“赶下班啊!”阮大倩提高音量。“她要搭五点五分的公车去赶场嘛!”
“赶场?”白致弘觉得不可思议,以白氏这么优渥的待遇,竟然有人到处赶场?是赶哪一种场?她这么缺钱吗?
“就是兼差嘛!大台北地区深夜的兼差场所多得是,而且以卓纹的条件,月入数十万有什么问题?”
看来这“飙情大少”注意的是卓纹那女人。阮大倩恢复思考能力后,轻易的观察出这个结果。她可不是省油的灯,这种传播不明消息的本事,她可厉害极了,而且为了她自己,她必须先摧毁卓纹在他心中所建立的基础。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她呢?”她露出清纯的模样来。“是不是她投怀送抱的伎俩迷惑了你?”
白致弘一时难以接受她的话,兀自怔立着,莫大的失望笼罩着他。
为什么失望、凭什么失望?他无法去思考,只觉得这失望令他心痛,这种痛,和发现她眼泪的那一刻相同,而且,似乎没有丝毫减退的迹象……
天杀的!他愈来愈痛恨卓纹这个莫名其妙揪动他心的女人了。
阮大倩看他神色大变,知道自己说的话生效了,她娇羞地望着他,期待他的关注。
半晌,只见白致弘神情沮丧的朝酒柜的方向挪步,全然忘了她的存在。
“致弘!”她情急之下喊出这个她幻想呼唤的名字。
白致弘回过头来,喑哑地说:“你走吧!”
阮大倩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如此,心一慌,不禁原形毕露。“卓纹不值得你关注,你可以关注我啊!我没有任何条件比卓纹差!我是部门之花,许多主管觊觎的对象……”
白致弘轻哼一声,冷硬地说:“你说这句话,就比她差!”
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把阮大倩留在原处跺脚生恨。
懊死!懊死!懊死一千次、一万次!
白致弘兀自坐在办公室内生气,太阳早已西沉,七点准时巡逻的保全人员也走了,而他就是气得无法离开。
懊死!她怎么可以去做那种月入数十万的兼职?
懊死!她干么要兼差?太缺钱吗?还是她太拜金?
懊死!她非但放他鸽子,还不知打哪里找来一个活似花痴的女人来搪塞他!难道他不够资格和她谈一场恋爱?
哼!这女人也自视太高了吧!
懊死、该死、该死……
许久,白致弘气累了,瘫靠在椅背上,鼓着腮帮子,瞪着卓纹忘了拿走的识别证和别针生气。
或许重新申请识别证的费用和价值不菲的别针对月入数十万的她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吧?一想到这里,他把那两件东西丢入垃圾桶。
但是,她既然月入数十万,何必苦哈哈的当个电脑输入员?
正不自觉的沉入对她的种种揣测中,他的手提电话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而他惊讶于自己竟然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喂?”
“你在哪条路上?塞车也没塞这么久吧?已经下班四个小时了耶,我记得你今天下午不是很空闲。”白天辰劈头就说了一堆,想必他已经找他找得不耐烦了。
“在公司。”白致弘没心情与他搅和,简短的回答。
“哇!麻烦你抬头看看天空,有没有发现彩虹?要我相信你在加班,倒不如教我相信黑夜里出现彩虹、沙漠里长出玫瑰。”
“我并没有在加班。”何时白天辰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那你在干么?难道是留守?”白天辰讥诮地说。
“我在生气!”他闷闷地回答,不想理会这惟恐天下不乱、爱说风凉话的家伙。“听到没有?我在生气!”
“啥!生气?这可是我与你成为亲戚以来,第一次看你一天生两次气,看来我得把这件事记在工商日志上。”
“没事快收机,别烦我!你这罪魁祸首。”白致弘大吼,他想起了白天辰是这件事的主谋。“你怎么又把我气进去了?我真是无辜啊!要定罪也要让人心服口服,你倒说出个事实证据来呀!我自问没给你捅什么娄子。”白天辰表明自己问心无愧。
“还说没有?要不是你给我出那什么‘玩个恋爱游戏’的馊主意,我也不会这么失望和生气。”他愤愤地指责白天辰。
“又是卓纹?她到底又怎么了?”看来,自己的习惯性早退使他错过一场好戏了。
“她在兼差!”兼差这两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兼有月入数十万那种差!”
电话线的那头有那么片刻的沉默。“你说清楚一点吧!兼什么差?是不是我所听到、直接联想到的那种?”白天辰试探地问。怕讲得太清楚,引起白致弘任何激烈的反应。
“是任何人都会直接联想到的那种!”白致弘大吼道。
白天辰只觉得他的耳膜快震破了。
天啊!白致弘生这么大的气,那他这个提议者不是死定了?
不行!他可不能承认这个罪名,更何况事实真相也未明,而且他对白致弘这不寻常的举动,感到愈来愈有兴趣了。
“好吧!那就这样吧!”凭白天辰的聪明才智,能考倒他的难题还真不多。“我们挑明了讲,如果她是公关小姐,那就去捧她的场;如果她是坐台小姐,你就去买她的台;如果她是应召女郎,你就召她……”
“给我闭嘴!”白致弘怒火中烧,气他说得那么直接,更气她像他所说的那么不堪。
“对了,我忘记你是不去那种地方应酬的,那就只好我委屈一点,代理你出席喽!”白天辰兴致高昂的想去捧卓纹的场。
“你敢这么做,我就杀了你!”白致弘龇牙咧嘴地恐吓他。
“你是不是慈悲过头了?要救落难女子,也不用大义灭亲啊。”白天辰一笑。
“你快要没救了哦,竟然为个游戏认真到这种程度。”
“你……”白致弘一时无言以对,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必你今晚有一场艳遇哦,既然她在那种地方上班,你又是她的老板,她必然……”他的声音里透着夸张的恍然大悟,邪邪地忖想这一切。
“我的声音像刚经历一场艳遇吗?”真是没大脑。“她又该死的放我鸽子!”
“哇!勇敢、勇敢!”白天辰拍手叫好,又问:“问题是你怎么知道她在兼差?她打电话给你,还是递名片?”
“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莫名其妙的上来说的。”白致弘真怀疑那女人是她兼差的同事。
“而你就莫名其妙的信了?”白天辰嘲讽地说。“然后莫名其妙的气疯了?”
白致弘被他这一提醒,才猛然惊觉自己太糊涂、太失常了,怎么一听到卓纹在兼“月入数十万”的差,就把冷静的理智、犀利的判断力全丢掉了?
“不过,话再说回来,也许是她派那莫名其妙的女人上来给你通风报信,叫你去捧场的。”白天辰说,把白致弘那稍稍释怀的心,又紧揪了一下。
“该死!难道你真那么想去那种地方?”白致弘岂不知他的话中之意?还不是想去玩蜂弄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