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地提醒他,丁曼雯的个性倔,要她马上接受他,恐怕是件缘木求鱼的事。不过,若他有“卧冰求鲤”的精神,可能有希望扭转乾坤。
“我会用我的真心诚意去感动她,直到她首肯。”徐忻弘无比坚定,这对他而言是个挑战,而他也乐于接受。
“还是算了吧!暑假都快结束了。开学后你上你的大学,我们上我们的高职,反正像巧莉姊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多得是。”只怕他看到那些同校的学姊、学妹,又会心猿意马。
秀秀像在剥洋葱般,一层一层地把徐忻弘剥得无地自容、惭愧难当,而他又无法加以反驳,唯一能加以认证的是他愈发坚定,想突破万难的决心。
现在他终于知道:爱是难以说出口,难以用任何言语形容的。
“我会证明给你看,给所有的人看。”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再那么愚蠢那么无知了。
开学近了,徐忻弘忙得焦头烂额,
一整个礼拜都在台中、高雄两地跑来跑去,交接手续、学生名册、学生生活纪录……当老师的就是这样,要为学生疲于奔命,尤其是导师。
才一个礼拜,他竟然对丁巧莉有着无比的思念,好像他已有好几个世纪没看到她一样。
天哪!他觉得那思念像茧,一层又一层,正慢慢地把他捆缚起来,他无法挣月兑,也不能挣月兑。他无法见到她,让她在自己身边,他只能任那雷霆万钧的思念,将自己折磨至死。
交接手续终于告一段落,徐忻弘偷得了半日闲,算准了时间,正想去工业区接丁巧莉下班。反正无论如何,他今天非得接到她不可。
正当他拿起安全帽,准备出门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喂?”他只得又回来接。
“喂,”电话那边是婶媲——薛大妈的声音。“忻弘啊?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我可找你四、五天了。”
找他?有什么急事吗?“前几天都在忙学校的事,交接职务嘛,很忙。找我有事吗?”
“哎哟,还不是相亲的事……”薛大妈惯有的媒婆语调传来,但是一提到“相亲”这个字眼,他马上回绝。
“婶婶,我不相亲了,我不想再相亲了。”相再多也没有用,因为没有人能像巧莉那般令他心动。
“傻孩子,怎么这么说?上次你跟巧莉的相亲失败了,那又没什么,婶婶帮你找一个更好的。”薛大妈百折不挠,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这次这个更好!家世清白,也是大学生,温柔娴静、思想成熟,丝毫不比巧莉差的。”
“婶婶,你就别再多费唇舌了,我是不会答应的。”徐忻弘若不念在她是长辈,早就喀擦一声挂电话了。
“为什么?你总该有个理由啊!我好去向人家小姐解释一番,人家可是指名道姓要跟你相亲的。”
指名道姓?难道他婶婶把所有相亲者编成了名册,任人挑选?满腔的无名之火,倏地升起。“谁?怎么指名道姓?莫非你把我当货品,当众展览、供人挑选?”
“喂,是你长辈还是我长辈?我问的话你还没回答,怎么就向我兴师问罪起来了?”电话那头传来指责的声音,和一些杂音。
徐忻弘这会儿才警觉到自己的态度不恰当,一面道歉一面解释:“我不想再相亲了,一来我还年轻,二来就要开学了,开学后我铁定没空陪人家。”当然,这些只是搪塞之辞。
“什么还年轻?二十八了耶,现在不找对象,要等到七老八十吗?开学?开学有什么好忙的?高职老师不是有课上班,没课下班吗?你别再给我找借口,我已经答应你母亲,今年替你娶媳妇儿!”电话那头的声音竟然无限权威起来。
徐忻弘不觉叫苦连天,这简直是“逼亲”嘛,这世界还有人权存在吗?宪法、民法上该有明确的条文吧?
“就这样,明天晚上……”
眼看着婶婶就要对这个提议下结论、作决定,这下子,不坦白似乎不行了。
徐忻弘在千钧一发之际打断了婶婶的话:“婶婶,我实在不行,我不想让别的女孩子失望。我喜欢巧莉,说什么我都要追到她,你就别再替我安排相亲了。”
“哦……”电话那头有一会儿的迟疑,让徐忻弘意外地听到一些声音,有丁曼雯的、丁明崇的,还有一些没印象的声音。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丁巧莉的?徐忻弘看看表,这时候她应该在公车上。
“婶婶,曼雯在你那里?”徐忻弘试探地问,如果这是丁曼雯的把戏,他庆幸自己拒绝得对。
“是啊,”继续传来的是丁曼雯的声音。“曼雯说,你要追她姊姊,可以,”这小妮子不知又在玩什么把戏。“挂号排队!现在曼雯是巧莉的机要秘书,要跟巧莉讲电话、约会、接上下班,都要先预约,安排时间。”
“曼雯,别这样!”徐忻弘苦恼着,他真拿她没办法。
“照顺序来没错啊!”丁曼雯才不会轻易软化。“我姊姊正值花样年华,追求者当然难以计数,要是不编派号码、顺序,她岂不忙死?对啦,叫你弟弟也来挂号!”
“曼雯……”徐忻弘隐隐感觉到丁曼雯这小妮子忸起脾气来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群人龙争虎斗,肯定比自家兄弟明争暗斗来得有趣,快来挂号吧!”丁曼雯的话,句句带剌,刺得徐忻弘隐隐生痛。
“曼雯,你别这么说,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谁都不该再被它所羁绊。”
但愿她能够接受这样的建议。“我现在希望能再与巧莉重新开始,你帮帮我吧,我知道你有的是办法……”
“我当然有办法!”真是好消息,徐忻弘光是听到这句话,就觉得人生充满希望。
“问题是,就算她答应跟你在一起,也难保明天会有个比你更温柔体贴,比跟你在一起更相知相契的人出现,那我不是白忙一场?”
这确实是问题所在,但是,他绝不会再让巧莉被别人抢走。
“即使那样,我也会让巧莉知道,我比任何人更在意她,更——爱她!”他的心已经被巧莉掳获,但愿他也能抓住她的心。“帮帮忙,帮我约约她!”
“约她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的约会时间都排满了,你大概要排到下学期末!”
那简直要他的命嘛!幸好,丁曼雯又开口了。
“不过,看在你那么有诚意,又念在你曾请客的分上,我就帮你插插花!”
徐忻弘这会儿又觉得死而复生了。
“哪,她今天晚上七点半在奥斯卡有个约会,你去碰碰运气吧!”
真是上天莫大的恩宠啊!
“喂,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人说是我安排的,否则,我要是有个什么不测,唯你是问!”
哇,可见他徐忻弘的对手之凶悍,他要是不快马加鞭,恐怕还没拉到丁巧莉的衣角,她就嫁作人妇了。
现在,他终于有了真正见她的机会。这可能是唯一的、绝无仅有的一次机会,他绝对要对她倾诉自己的心意,他绝对不让她再从他身旁溜走!
月下老人啊,请用你手中的红丝线,紧紧地系住这两个人吧……
曼雯请她看电影?真是怪事一桩。还说她会见到一个连作梦都想不到的人。
只有丁曼雯才能玩得出这种把戏!她轻啐一声。
反正去就去吧!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曼雯所说的怕被卖掉,或怕被绑票的胆小女子,她还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倾城倾国、沉鱼落雁。
其实她早就猜到曼雯所指何人,一颗心也险些没跳出喉咙来,只是拘泥于曼雯不道破,她也不好表现得太直接,只有将计就计地陪曼雯做了好一会儿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