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不是十点吗?你在电话上说十点的。”她明明记得,昨晚她打电话来的时候说十点钟见面。
“我昨晚是十点钟打电话给你,跟你约九点半。”小胡真是拿这个“少年痴呆症”的丁丁没辄。“算了算了,我清楚得很,现在你跟汪汪能站在这里,实在是我的运气太好,不然,你要是记错地方,跑到万寿山公园或垦丁去,我岂不等到‘头毛嘴须白’?”要不是丁曼雯的坏记性在班上早已是众所皆知的事,恐怕她早就跟她绝交一百零一次了。
班上许多调皮的男同学,给一向好动的丁曼雯取了“丁丁”的外号,一方面是她姓丁,一方面是隐喻她的聒噪。他们总是在丁曼雯发表高论的时候,在背后说:她又在叮叮咚咚个没完没了了。
至于汪晓彤,除了她姓汪外,她的座号刚好是三十三(学美发的就知道,他们的术语中,三号就是汪号,汪汪刚好是三十三号),再者,她偏爱狗,也是重要原因。所以,虽然汪晓彤总是文文静静的,班上同学仍以为“汪汪”比较好记,比较亲切,也比较容易叫。
汪晓彤也不以为忤,反正绰号叫来叫去,同学们觉得好玩,她也省得为介绍自己的名字写法去大伤脑筋。
“嘎,才短短一个月,你就去攀万寿山、又去花东海岸健行回来了?”丁曼雯瞪大眼睛,这人是闲得发慌了,还是精力过剩?这么热的天,去爬山、健行,早该被太阳烤干了。
扁是从澄清湖的大门口走到烤肉区,她就大叫受不了,更遑论健行了。“你爸爸这么放心让你去?”
“放心啊,是他们公司办的活动。还有那些救国团的领队、社长,他都认识,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小胡常因此而戏称自己父亲的那些朋友是她的安全保障。
“我看是你长得太安全了。”汪晓彤调侃她。
“是长得太工整了,谁见了她都不敢想歪。”丁曼雯转身面对她们,边倒着走,边说。
澄清湖的林荫大道又宽又平又没有车辆,爱横着走、竖着走、倒着走,只要你高兴,真的没什么不可以。
“喂!你们知道吗?级任要换了?NB123?!”小胡突然说。“你们一定不知道,因为你们一次返校都没去。”
“庄老夫子要调走?”丁曼雯睁大了眼。“我们对他还不够好?”
他们班的男同学既没有对他恶作剧,女同学也没有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平常不但准时交作业,还得了几次整洁、秩序第一名,让他出尽了风头,他对他们班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会不会他们太宠他了?他恃“老”而骄?或许应该像对待任课老师般对待他,上女老师的课传传纸条、打打呵欠,或者干脆趴下来小憩一番;上男老师的课抛抛媚眼、品头论足,再窃笑一番,那体育老师要是哪一天失常,给他们脸色看,那他那一堂课可惨了……
“不知道,可能有什么原因吧!?还是他要退休了?他那么老。”老胡抿抿嘴,“不知道新的级任凶不凶,要是来个像秦始皇那般专横跋扈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没听过虎落平阳被犬欺、龙上浅滩遭虾戏?谁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就要他好看。”丁曼雯插着腰龇牙咧嘴地露出母夜叉般凶恶的表情。“反正庄老夫子要走了,他总不会因我没返校而记我一支警告作为纪念吧!所以,我决定不去返校。”
“哇!勇气可嘉,真教人嫉妒。难道你就不会想念我们吗?阿媚在肯德基打工,你知道吗?还有阿烨上次返校拎了一大包水果来养我们,小珍的歌唱比赛进入复选了?NB123?,你一点都不知道。返校多热闹哇,每个人都有趣事说。”小胡诱惑着。
“少来了,一想到班上那几个猢狲,我就宁愿在家里窝棉被。”称班上那些男生为猢狲,是她认识了他们一年后,认为最贴切的名词。
边走边聊,总也让她们走到了烤肉区。
“胖胖,我们还没有到,你们就自己吃起来了。”小胡远远地闻到香味就尖叫起来。
“哪有,你没吃,我可不敢吃。”那个叫胖胖的男生卖乖地说。
称之为胖胖,果真是名副其实。瞧那十八、九岁的脸孔,四、五十岁的体格,如果一不小心露出啤酒肚,大家可能都会改口叫伯父了。话虽如此,胖胖可是个相当风趣的人,因而不禁使人猜测他这种体格是不是心宽所以体胖?
“有,你看佐料还沾在嘴巴上。”一旁的蚊子赶忙落井下石。
“啥!蚊子也来啦?不是说要去环岛旅行吗?”丁曼雯夸张地尖着嗓子,好像见到了一位大陆来的,几十年没见的亲人似的。
“不够年龄考驾照呀,只好应邀来一趟环湖旅行,过过干瘾啊!”蚊子有一副“没鱼虾也好”的个性,不管是否如当初所愿,她都有本事过得很快乐。“哇!汪汪也来啦!”
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又是“叙旧”又是寒暄,气氛一下子热络了起来。
“虾子好喽,要吃的快来。”胖胖端出了一盘刚烤好的、热气犹存的大红虾。
“小胡跟蚊子也真是的,也不介绍大家认识一下,那边还有两位漂亮的小姐,没认识认识,真是太生疏了。我们班也来了几个帅哥,难道你们不想认识一下?”
“帅哥?有吗?我怎么没看到?”丁曼雯撑大眼皮,夸张地四处张望。在她的眼中,帅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已经作古了,一个还没出生。四处张望,只是想借机看看这几个人是长得工整、安全还是好笑而已。
可是,她看到他了,他的脸上仿佛刻了四个熠熠生辉的大字——明眸皓齿。她的全身似乎有一秒钟的痉孪,她非常害怕,却又舍不得把眼光从他身上移开。
“拜托,我们小徐不够帅吗?是我们的‘校草’?NB123?!”胖胖拉出了徐忻弘,他不相信以徐忻弘的外貌,不能使这些小妹妹动心。
“别马不知脸长。丁丁是我们的校花,我们是学校的校,你们是好笑的笑。”堪称全班最毒的秀秀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一毒惊人”。
“我是徐忻弘,你们好。”徐忻弘大方地自我介绍,他认为在这种轻松的场合,没必要去争辩他到底是“校草”还是“笑草”。
“我是小胡、胡佩芬。”
“我是秀秀、陈秀竹。”
“蚊子、黄惠雯。”
“我是小珍、吴月珍。”
“丁丁、丁曼雯。”丁曼雯朗朗一笑。那股触动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也许又是一个过两天想起后,好笑的记忆,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做个朋友?搞不好明天以后,全都忘了谁是谁了。“她们都说我是朵最爱说话的花。”
等男生也做完了自我介绍,一群人便吃将起来。
“烤个面包来夹肉吧!草莓酱呢?”
“喂,这虾子没熟,谁技术这么烂?”
“有没有煮汤?”
“喝饮料吧!”
“胖胖,你会不会烤肉啊!?火这么大,肉都焦了。”小胡说着倒了一大堆水在木炭上,火立刻熄去了大半。“没听说吃烤焦的肉会致癌吗?”
“你以为你是救火队的?火被你浇熄了,我们还烤什么?”
“用太阳能烤吧!太阳这么大,又具有杀菌功能。”小珍说她“阿妈”都是这样把龙眼烤成干的。
“去!这也能试。”胖胖一挥手,换了话题。“等一下烤完肉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