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物开始在文晴面前扭曲、旋转,她再也支持不住,腿一软,身向下倒去。
她脑子里闪电般地飞掠过五年前,他为她挡软垫的情景,那时候他将她保护得好好……
怎么没人告诉她,地面是可以这么温暖,那她刚才就不用那么伤心了。
“跟我怄气的调皮鬼,我该拿你怎么办?”
文晴讶然抬头,他还是将她保护得好好。
在他面前,她还是坚强不起来。
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臂弯里,汲取着他身上源源不断的温暖。她对他的依恋实在太多,不应该的多。
慢慢地,他想将她拉出怀里。
“不,求你再让我靠一下,我真的好累好累。”
文晴把手圈得死紧,不让他将自己带离她的身边。
或许觉得她可怜,他真的没再拉开她,改用手轻抚着她的背、她的发,这是他五年前常做的动作。
“如果愿意就在这里靠一辈子!”
会是天堂传来的声音吗?这般美好。
“刚才我是怕我一时失控伤了你,才把你赶出来的,我们大家都急需冷静。”
无论怎样听到这句话,她伤痕累累的心确实有一定程度得到了修补,至少他不是嫌她脏。
“你知道你刚才有多蛮横无理吗?像一只刺猬,用你身上的刺不断地向我攻击,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你,你叫我伤心又痛心。”
“那你呢?你看你把我折磨得怎样了。为什么你宁愿要别的女人,也不要我?我是你的妻,你本该爱的人。”
于信一下子把文晴推离自己,没有他的支持,文晴整个人再一次瘫软下去。
“你给我站着!”于信大声地命令她,“我再说一次,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刚才只是美媚的一时胡来,连我也搞不清状况,你就冲了进来——”
“那你为什么那天要拒绝我?”
你听了他的解释,让她全身有了力气,想探知真相。
“我以为你已经有了别人,我们不应该——”
“于信你混蛋,我那么死心塌地爱着你,你居然怀疑我有别人。”文晴气得对于信又踢又打,他害她好苦。
于信搂着她,任她发泄,对于这几年来她受的委屈,这算得了什么。
终于文晴再也没力气打下去,整个人瘫在他身上哭了起来,声声痛彻心扉。
“好了,不要哭了,哭得我心都痛。”
“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真的好苦,好苦。”
“我知道我都知道……”
于信一下下地吻干她的泪,吻上她的唇。他心里知道,其实他对她已觊觎好久了,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五年前无心种下的种子,原来早已深植两人心间。
今日,种子终究长成大树,开出一树的繁华。
他日,繁华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树的硕果。
第四章
“我是于惠。”声音冷得可以。
“找我有什么事?”
电话另一端的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出奇的温柔。
“把你的女人带走,别老是缠着我哥。”
“你说的,我向来都照办的。”
嘟——嘟——
深秋的午夜,风有点凉,今天没有月亮,如墨的天空中偶尔闪着几点微弱的光,夜,就是这么悲凉。
阳台上的于惠拢了拢身上的睡衣,却无意回去夜静沉沉,秋风瑟瑟,或许最适合沉思不过。然而她却什么也不想去想。
看着花园中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她的脑海中又闪过那一个火红的影子——一片镂空的枫叶。
曾经说过要遗忘的,却一再食言,在夜阑人静时,总会对他有无限的思念,心为他的每一句话、每—个动作而悸动;曾经说过要割断的,却仍保留着那片枫叶,尤其记得它上面有若行云流水般的草书镂空,记得它霍然出现在纸上时所带给她的震撼……
八年前,于信的书房内。
“哥你偏心——颖颖考那些小试你就帮她补习,我考大学,你却不帮我补习。”于惠当着两个外人的面前撒娇,完全没有一点的怯场,“哥知道你考大学,可我又不是美院毕业的,根本帮不上忙,可人家博文就不同了,人家是美院的高材生,一定可以助你考上大学的。”于信苦口婆心地分析,
“不要——不要——我死也不要——”
于惠大声叫嚷,宁死不从。
谁不知道傅嘉美想钓她大哥,她现在硬推她弟弟来做家教,明眼人—看便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唯独她那少根筋的大哥,才相信她的鬼话。
“惠惠,你哥可是为你好的,你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站在一旁的傅嘉美和颞悦色地哄着。
“叫得那么亲热干什么,怄死!你想什么我不知道,少装蒜了!”于惠翻了个大白眼,弄得傅嘉美尴尬得脸上青一阵白—阵。
“惠惠!”于信大声地喝止妹妹,脸上少有的怒气,“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人家嘉美姐姐是为你好,你不领情就算了,还骂人家,快,向嘉美姐蛆道歉!”语气是强硬的,不庸置疑的,与平时温和的哥哥截然不同。
“哥——你——你居然为一个外人来骂我——”她鼻子一酸,眼泪不断地在眼眶里打转。
“不——不用了,小孩子耍脾气不要紧的。”傅嘉美连声阻止。
“少装蒜了你!”于惠毫不颖情。
“惠惠,快道歉,哥以前教你的礼节都忘记啦?”语气间的怒气有增无减,对于傅嘉美的宽容大量,妹妹更相形见绌。
于惠眼泪盈盈地望着自小便疼她的哥哥,心里很不是滋昧,她是为他好,他怎么就不知道呢!
“快呀!要不然我生气了!”于信抿紧嘴唇,蹙着眉,神情冷冽,叫于惠吃了一惊。
于惠自小就很爱这个大哥。他从小就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们三个,无论她们做错什么事,他从不打骂他们,但并不代表他就没办法治他们。她清楚地记得十岁那年夏天,由于台风侵袭,所以学校中途放学,偏偏她贪玩,就要跟学校作对,迟迟不回家,到晚上七点多哥才找到她,当时他一句也没责骂她,但从那天之后,他就不哄她,不跟她说笑,看着那两个弟妹受尽宠爱,自己却孤零零,心里难受得要命,到最后她终于受不住了,哭着向他认错,保证以后绝不贪玩,这样他才重新重视起她来。自此,她便知道向来温柔体贴的哥哥实际上是惹不得的,他独特的惩罚方式比藤条更能令她心惊胆战。
“哥——”于惠无助地喊着,眼泪快要决堤了,于信仍然一言不发,紧绷着脸。
“对不起。”于惠连喊带骂地吐出那三个字,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决堤般汹涌而出。
“好了,别哭。”于信连忙将妹妹撞入怀里,他从来不舍得她流一滴眼泪。
“哥……哥……”于惠哽咽着,根本无法说话。
“好了,好了,没事了!别哭!”于信一边哄一边拍着妹妹的背,以免她噎着,动作轻柔而纯熟。
一直在一边一声不吭的傅博文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原先百无聊赖的神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赏玩的微笑以及饱含深意的眼神。
“我叫傅博文,比你大两年,你可以叫我博文,如果你不介意,我以后叫你惠惠好吗?”傅博文举止斯文有礼、外裹俊逸,皮肤又出奇的白皙,是一个粉妆玉琢的白面小生,倘若稍稍少了那么一点定力,三魂七魄早被勾去了。
于惠随便瞄了—眼,是极度的不屑,女人似的男人,其实除了于信外,于惠对任何男人都昼免疫的,若样子稍微斯文就说人家没男人味、娘娘腔;若样子稍有那么一点的粗犷,就说人家是孔武有力,像猩猩。更何况现在站在于惠面前的是连女孩子看了也自叹弗如的男生,自然对他更是厌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