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打算要先回来的,谁知道会在路上遇到一个老朋友,我们吃一下消夜,聊一下天,就这么晚了,我也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我以后一定会非常留意时间,不会再道么晚回来了,你别再生气了嘛!”婕仪一脸懊悔无辜的模样,就算真犯下滔天大罪,恐怕连上帝也不忍责骂她。
蓝振仪向来吃软不吃硬,只要肯认错,他从不会追究过失。更何况婕仪都已好话说尽,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他就算再气,也发作不出来了。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看到婕仪吁了口气,他马上又补充,“你们两个注意听清楚。”他再度提高音量,“以后,不管有什么活动,都要把行踪交代清楚,而且不准超过十二点还未进门,即使约会也一样,听清楚了没有?”他的口气像极了正在训练新兵般。
“清楚了。”她们俩无可奈何的回答,因为振仪一旦下了决心要做某件事时,便很难再改变他的想法了。
“好了,快进去休息吧!”
※※※
蓝婕仪踏著愉快的脚步,迈进办公室。
度过一个轻松的周末,确实又充满活力,对工作的挑战也充满了信心。
而对于那神奇邂逅的一夜,她只当是场美梦,独自藏在心中,细细品味。
婕仪刚坐好,内线电话便响起。
“喂,什么事?”
“董事长,杨经理说有重要事情要找你研究,请你一来就尽快与他联络。”电话那头传出秘书甜美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十万火急,婕仪实在猜不透。“等等,”她喊住要挂电话的秘书,“请杨经理到我办公室来,我想和他当面商量。”
“我马上通知他。”
不一会儿,杨鼎龙便神情严肃的进入婕仪的办公室。
婕仪一看到他的表情,原本悬在半空中的心,便直往下沉,因为她知道事态严重。
“杨经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所代理‘亚帆’那个案子,你还记得吗?”他不等婕仪发表意见,又迳自说:“昨天有员工在坊间买到仿冒品,至于详细情形及实际状况,还有仿冒及已销售的数量,我都已经派人去追查了,一有消息我会再向你报告。”
一时之间,她觉得脑子无法思考,事情来得太突然了,让她措手不及。
婕仪觉得她就像个溺水者,在茫茫大海中,不知所借措,没有攀扶物,也没有人能拉她一把,只有自已一个,孤立又无助。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董事长,这件事若处理不好,不但公司声誉及纯益方面受损,恐怕还会扯上官司。”杨鼎龙将事情一一分析,做各方面假设。“你也知道美国最重视智慧财产权,万一被他们发现,要告我们失责……”
“我知道了。”一旦她的脑子恢复正常功能,她就又是那位果断精明的女强人了。“你马上联络张律师。还有,再多派些人手去追查制造者,及主使的人是谁,我要告他们。至于亚帆方面,尽量安抚他们,我不希望失去这个老主顾。”
“我立刻著手去办。有任何进展,我会随时向你报告。”说完他便匆忙离开了。
难得她今天觉得精神饱满,充满朝气,偏偏又遇上这件棘手的事,老天爷可真是“眷顾”她,看不得她有一天好日子过,婕仪忿忿不平的想。
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爱做投机生意呢?冒那些风险值得吗?脚踏实地不好吗?
唉!真烦人,或许她该修修人类心理学。
铃──电话铃声打断了婕仪的胡思乱想。
“喂!蓝婕仪。”
“董事长,张律师说有事要找你当面谈,不知道你今天中午有没有空,他想邀你一块吃个饭。”
婕仪翻翻桌上的行事历,“好吧!时间、地点由他决定,确定之后再告诉我。”
“好,我会转告他。”
※※※
十二点半,婕仪依约来到餐厅,一眼她就找到了已在等她的张律师。
“抱歉,让你久等了。”在社会上,客套话似乎永远不能省。
“没有、没有,我也才刚到。”他站起来帮婕仪拉开椅子。
他们点完东西,婕仪便急欲了解状况。
“张律师,关于我们公司那件事,相信杨经理已经跟你提过了,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我今天找你出来,就是想和你谈这件事。我下星期要出国一趟,行程也都已经排好了,所以这一次,恐怕我无法为你效劳。”
婕仪觉得她的心凉了一大半,他怎能在她伤痕累累时,不但不伸出援手,反倒再给她一刀呢?
“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已经联络了一位学弟帮你,虽然他是我学弟,不过我保证他的能力绝不在我之下;而且,我和他私交很好,我不在国内这段时间,若有什么么严重的大事,他都会先帮我处理。”
婕仪脸上终于逐渐恢复了血色,不似刚刚那么苍白。
“我约了他一块来,顺便介绍你们认识,不过——”他又看看手表。“他大概有事耽搁了,所以才会迟到。他一向很准时的,而且做事也很负责。”
看张律师不断他为他学弟解释,婕仪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珍贵的友情。而且他似乎更急欲在她心中,为他学弟竖立良好的形象。
这大概就是人性吧!自己喜爱的东西,往往也希望别人珍爱它。
婕仪面露微笑的听著张律师不断说抱歉。
这时那个让他们恭候多时的人,终于在门口出现了。
“他没看到我们,我去叫他。”张律师话一说完,便跟著起身往门口走去。
“你真该死,和女孩子吃饭也敢迟到,我的脸全被你丢光了。”张律师没让对方有开口的机会,就先一顿臭骂。
“事务所里临时出状况,我走不开,抱歉!不过你也没说对方是个女的,因此一半责任你要负。”
“少推到我身上来,你会迟到就是会迟到,就算当时我有说也没用,谁不晓得你对女孩子一向有免疫力,根本不懂得‘采花’。”
他们之间瞎掰惯了,从以前在学校就很爱辩,多年后情况依旧没改。
“快走吧,还想让人家等多久?”
婕仪的视线隧著张律师移到了门口,明亮的双眸眨也不敢眨的盯著那个人。
她怀疑自己的视力是不是有问题,或者是她得了妄想症,否则她怎么会看到那个令她怀念的身影呢?
他们已经来到了桌前,然而婕仪的思绪依旧在太空中神游,尚未恢复,她只是呆呆的望著他们。
“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雅欣贸易的董事长蓝婕仪……”
他望到眼见的佳人,视线便就此胶著,再也无法转开了,他不记得自己曾有过这种现象。
他感到胡涂,那是一张既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他更不懂自己怎会有这种矛盾的感觉。
他不断思索著,当“蓝婕仪”三个字在他恼中炸开,其他的话都再也听不进去了。
张律师并未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异样,他又转向婕仪说道:“蓝小姐,这就是我那位宝贝学弟,阎律师事务所的负责人——阎靖麒。”
一声蓝小姐终于把婕仪的魂给叫回来了。
她伸出手,“你好,阎先生。”
靖麒愣了三秒,才缓缓伸出手,“你好。”
两人的手一握,一股暖流悄悄注入彼此的心头。瞬间,他们同时感受到一波无形的电流,使他们感到恐慌,都把对方视为麻疯病人般,赶紧甩开对方的手。
随即他们又都对自己鲁莽的动作感到抱歉,于是不敢注视对方,而改为对桌上的食物埋头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