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顿,算我的。”她欣笑,充满神秘兮兮的味道。
“为什么?”他问,其实已约略猜到她为何突然邀他来此。
“因为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继续卖关子,“你吃了我这一顿,就注定永远都是我的人,呵呵呵!”
他爱怜地拍拍她的头,若有所思,含笑的瞳眸骤然收紧,正色道:“认干爹毕竟只是外在形式,并不重要,你实在没必要花心思在这件事上。”
“讨厌!怎么一眼就被你识破了呢?”她笑嗔。哎!他这么厉害,害她想故弄玄虚多玩几下都不行!
“汐池。”沈似峰诚恳,又有点沉重的说:“我们真的不需要认干爹干女儿那一套。只要你肯当沈叔叔是长辈、是朋友,偶尔出来陪我聊聊天,这样就够了。”
“我们勾过手指了哦!谁都不能反悔。”她孩子气的固执里,却也蕴含无可动摇的坚决。
见她如此,他惟有稍作让步。“可是,你至少要先征求你父母的同意──”
“没关系!他们现在在瑞士,总不可能特地飞过来吧?反正你们以后一定有机会碰面的!到时候再告诉他们我早已认了一个最棒的干爹,才好吓他们一跳啊!”
她振振有辞,道理一大堆。“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毕竟,多个长辈在纽约疼我、照顾我,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反对呢?”
“世事难料。”他似乎不甚乐观,“他们不认识我、不了解我,未必──”
“干爹!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婆婆妈妈啦?简直是杞人忧天嘛!”急性子的她,实难认同他的顾虑,“我爸妈向来很民主、很开通,而且向来都给我绝对的交友自由!”
“既然这样,”沈似峰显然已无选择余地,“那么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是独生女,父母掌心里唯一的宝贝,他们对你的保护欲及占有欲特别强烈,这也是人之常情。你平白无故冒出个干爹,他们未必能轻易接受。万一──
我知道你认为绝对不可能,但是,万一有天他们真的坚决反对这件事,你千万别和他们正面冲突,这样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你先跟他们妥协,然后再来和我商量,我们一起想办法。”
“好。”尹汐池爽快地点头。
横竖是不可能的事,如果答应了能安他的心,那就答应啰!
小小争执总算告终,于是气氛回复温馨愉悦……乍抬头,透过玻璃门窗,瞥见对街一抹熟悉的身影,尹汐池立即站起来,笑嚷道:“见证人驾到!”
话犹未了,她已如飞箭般窜出餐厅,奔越马路。
“小邪!”
邪犰双臂环胸,上身微向后倾,打量眼前这张兴奋发光的苹果脸。这笨丫头有点古怪!
“干嘛没事约我到这儿来?”
“我在餐厅的食物里下了毒,准备毒死你,怎样?”她挽住他的臂膀,过马路。
“这种谋杀亲夫的方法既无聊又没创意,”他附嘴在她耳边,“我建议你在床上把我﹃夹死﹄。”
“猪!”她用手肘猛力捅他月复部。
他哈哈大笑。
她也笑了。唉!心情太好,又怎么气得起来呢?
吧爹一定会满意小邪的!尹汐池有信心。她知道,邪犰这贱胚最会装了,在旁人,尤其是长辈面前,总是一副博学谦逊的上进青年模样,否则她老爸也不会如此宠信他啦!只有她才那么衰,被他挑中来作“婬言秽语垃圾站”。
两人走入餐厅。
远远看见静坐等待的沈似峰,尹汐池兴奋的思绪马上转变成一阵紧张,竟有点像是女儿初次带男朋友回家拜见父亲。
她事先并未告知两位当事人关于今午的会面。她打算同时给他们惊喜。
“小邪,这是我的新爸爸。”她笑说:“你今天很重要哦!你必须见证我们的仪式。”
“你好。”沈似峰站起来,伸出手。
身旁人没出声也没伸手,她纳闷地抬头,居然发现──
一向狂放不羁、机灵狡诈,玩弄天下事物于股掌之间的邪犰;从不知惊惧为何物的邪犰,此刻,居然煞白了脸。
像是看见世上最狰狞可怕的妖怪!
“小邪?!”她讶问。
他突然发癫似的抓住她双手,硬把她拖走。
她疯狂挣扎,只差没尖叫救命。这么一副近似歹徒当街掳人的暴力镜头,自然引起餐厅内所有人的震惊。
或许是耶犰的样子太吓人,竟无任何见义勇为之士上前遏阻。
冲出餐厅,招来计程车,他捉她上车!
第七章
几乎是用掷的,邪犰将尹汐池猛掷入房内,反手锁上门。
“死变态!神经病……”她踉跄俯跌,好不容易站定,马上回过身来扑向他。
她非撕碎这大烂人不可!简直莫名其妙!
“说!”他暴吼如雷,“你怎么认识他的?”
她答覆──呸!
她伸出鹰爪,他侧头避过,箍扣她的双腕,她闪电般起脚,却又遭制住,无法动弹分毫。
“你说不说?”邪犰喷火的眼睛,写满杀人的表情。
本来还待和他拚命,誓死不休,她脑际恰在此时响起──世事难料,他们不认识我、不了解我……沈似峰的话像一盆冰水,迅速冷却她滔天的怒焰。难道,小邪会如此野蛮恶霸,只是因为误会干爹是坏人?企图欺骗伤害她的坏人?
“你先放开我!”
他立即放开她。两人如斗鸡般互相恨瞪。
尹汐池尽力捺下愤怒的思绪,以暴抗暴不能解决问题。虽仍无意原谅他,但她决定让邪犰明了他的小人之心有多可笑!
她开始诉说。由相识的过程,到沈似峰悲惨的身世,她都极尽详细的说了。
他专注聆听。非常的心平气和──至少表面上是。
岂料,她话语甫毕,他便又如恶魔附体似的怒红了脸,回身一拳击在墙上,嗄吼道:“妈的!”
“你……”她气梗咽喉,刚平复的愤恨霎时炸开来。
邪犰的反应,无异于同时践踏她与沈似峰的人格尊严。尹汐池从来不知道,他竟会没水准到这种地步!
她怎会爱上这样的疯狗?
于是她飞扑上前,歇斯底里的攻击他。她一定要掐死他!
门柄旋转的微声响起。
敏锐的察觉著,邪犰立即钳住她的四肢,捂住她的嘴巴,一起闪窜到客厅角落,全神警戒紧盯著门。
仿佛外面有整连荷枪实弹的武装部队,正准备撞破门冲进来射杀他俩。
门上了多重锁,来人却轻易迅速地解开,简直可说是窃贼之王。
进来的是魔鹰与颗颗。
邪犰松下一口气,放开兀自在疯狂挣扎的尹汐池。
“颗颗!”她奔过去,热泪立即袭眶。
本来是气得要杀人,如今乍见好友,竟只想尽情大哭一场,抒解所有的悲痛与委屈。
魔鹰疾步迈向邪犰,沉声问道:“你见到了?──真的是他?”
邪犰重重点头,满脸愁绪,像在宣布一项没有转圜余地的死讯:“真的是他。”
“我们走!”尹汐池拉著颗颗的手,奔入房间内。
她绝不能在畜生面前示弱掉泪!绝不能!
***
砰!恨恨、狠狠踢关上房门,尹汐池扑入颗颗怀里,嚎啕恸哭。
颗颗有预感,“超级水坝”这回大概要好久好久才会“收闸”。小尹向来至情至性,抑不住、藏不了的喜怒哀乐总是以最激剧的方式显露出来,宣泄过后也就没事。
哭够了,尹汐池擦干泪,开始咬牙切齿咒骂邪犰的蛮横无理,誓言永远不要再见到那个全天下最贱的人!
自小到大,他对她的恣意作弄及恶意戏耍,她都可以一笔勾销;至于他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