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等等,你怎么知道小玫?”夏元灿急了。“别管她,我真的从来没有对她有任何想法,心里一直住着你,装不下也看不到别的女人,真的!”
“你这个笨蛋,一个上市公司的主管你也不知道要去追,这么不懂得算计,偏要选择负债累累的我……”她笑了,心口是甜的,热了,回头绵密地吮住他。“不准你后悔,我不准……”
许久以后,夏元灿才被她放开。他低头瞅着怀里的女人,要求更多的承诺。
“我不会后悔,但以后,谁都不准离开谁,答应我。”
“嗯。”她甜甜笑了。
他心满意足地拉着她躺下,滚了一圈。“席梦思真的还不错,回去我马上买一套,好不好?”
“干么问我?”
“骑马打仗也要看对象啊!”他赖着她。“就这一套?还是想试试水床?听说会晕船——湘湘?亲爱的?怎么不说话?”
一个羽绒枕头从天而降,甩在他的脸上。宋于湘翻身跨到他身上,笑着打他。“骑马打仗是吧?你这个坏孩子!坏透了!”
“那就一起坏吧!”夏元灿翻个身把她压在身下,大笑了起来。
第8章(1)
一夜无眠,她其实还是很困倦,可怎么也无法回到床上再睡。
坐在落地窗前,宋于湘微笑地瞅着夏元灿留给她的字条。
亲爱的,我出去谈点公事,中午回来。
PS.别丢下我落跑了。
字迹歪斜,但仍能看出一笔一画书写时的情意。
经过昨夜,她很清楚自己笃定的心思,能拥有他是老天赐给她的福分,她要珍惜这段从十五年前就定下的缘分。
笑闹地玩了骑马打仗之后,两人像是有永远讲不完的话,你一言我一语,吱吱喳喳讲个不停。
她说着过去和生活点滴,他微笑倾听,有时给她一个深吻。
或是换成他,聊着工作的艰辛,谈创业过程中的经验,听到不忍处,柔荑便轻抚他掌上一条又一条的丑陋疤痕。
聊到最后,他们竟然追究起谁比较可怜这件事。
“你比较可怜。”宋于湘说:“一年四季无论风吹雨打都得去收垃圾,辛苦工作只有换得一点零钱,所以你比较可怜。”
“怎么会是我?其实这种粗工只要做惯了就好,而且我没有负债,一人饱全家饱,所以,”夏元灿下定论。“是你比较可怜。”
两人争着同情对方,其实彼此心底都清楚,这幼稚的游戏纯粹只因为互相怜惜罢了。
同是孤儿的两人,从今后要结伴同行,她想要的不多,只要能紧握彼此的手,在往后的日子里相依相伴,这就足够了……
夏元灿果然在中午回来,一进房间便月兑下西装外套扑向她。
“做什么啊——”
她笑着尖叫。
“抱一下嘛!”男人笑嘻嘻地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语:“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嗯,都好。”她笑着应允了。
有他陪着,到哪里都好。
★★★
说要带她出去走走,竟然不是上海知名的观光景点,而是附近的一处花园老洋房区。
衡山路是过去法租界的中心,一整排风格迥异的老式洋房就像是城市历史的缩影,美丽的梧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宋于湘认真听着专人导览解说,沉浸在特殊的异国风情里。
她的生活空寂太久,像这样放松心情欣赏身边的景物,已经算是罕见地难得,她的心情飞扬雀跃起来。
夏元灿从头至尾都没松开她的手,他满意地瞅着那张被逗得粉女敕明亮的白皙小脸,不时偷尝那始终扬着笑的唇角。
两人手牵手散步一整个下午也不觉得累,直到黄昏街灯亮起,夏元灿才带她绕去某个安静的巷弄,他已事先预定了餐厅。
这间餐厅是以花园老洋房改建而成,点完菜后,坐在已有多年历史的法式桌椅上,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
上面洋洋洒洒地写满了他个人的财务状况。
XXX银行现金存款三百万元
XXX银行定期存款五百万元
XXX证券鄙票现值一百万元
XXX证券鄙票现值三百万元
XXX海外基金现值两百万元
XXX债券现值四百万元
XXX路X段XXX号XX楼鲍寓一层
XXX路XX段土地一笔
她错愕地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几乎全都以百万为单位!
“什么意思?”她把这张纸推回给他。
“除了宏远的股份之外,我还有这些资产。”他认真说:“回台湾后你也可以去查看看,我真的有这些钱。”
她笑了笑。“所以……”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的债务问题,我来扛。”他敛起眉,神情非常严肃。“我们结婚吧!”
她噗地笑起来。
“别闹了。”
“湘湘,我们结婚吧!”他又说了一遍,咬字清楚。
“为什么还不上菜呢?好饿呢。”她却装作没听见,故意扯开话题。
夏元灿恼了。他是百分百认真,她为什么不信?
他抓起那张记载个人身价的白纸,冷冷问道:“我以为两人约好要相依作伴,就该有个名分,不是吗?或者你只是哄哄我,回台湾后又继续过你一人的生活?”
宋于湘讶然。她当然不是随便哄他——有必要大老远地跑来他面前演一出戏吗?
“我不是哄你——”她想解释,可抬眼却感觉那双黑眸冷凉,变得陌生。“灿……”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上海吗?”夏元灿深吸口气,沉沉开口。“我并不是想赚很多钱,要说我没企图心也好,要说我不长进也好,总之,我并不想成为钱的奴隶。但我必须对我的股东负责,对我的职员负责,我必须带领公司往前走,为了拿下昆山苏州一带台商的废料处理生意,所以我来上海。
“我既然为了不相干的人努力克尽自己的社会责任,那么对你——湘湘,你也清楚我的心早就非你莫属,难道要我看着你每天辛苦为钱奔忙,只为了你那该死的自尊心!”
她以为他已经不再过问她的债务问题,想不到他还是心心念念……
这突如其来的争执,让宋于湘的脑中一片空白。
真的该接受他的资助吗?亲兄弟都要明算帐了,她不懂为什么他要替自己偿还债务?她明明可以自己负担,只要他不嫌弃就好了。
她呐呐说不出话来,伸手想拉他,却被他反握,紧紧包覆在大掌里。
掌心的热度就像他的怒意,一路传到她不知所措的心坎。
“如果我坚持要替你还清所有债务,你会怎么做?离开我吗?”他继续说下去。“钱和我,究竟是哪个重要?”
为什么讲到最后,竟会把他和金钱放在天秤上?这要她如何取舍?
“我不知道。”沈了沉思绪,她老实说。
一句“不知道”,倒教夏元灿接不下话。
他定定瞅着眼前秀雅的脸蛋,想再多说几句狠话,舌头却像是打结般动不了。
“这句话还真好用。”最后他只好这么说。
餐厅里播放优雅的法式香颂,菜肴陆续上桌,本来应该是充满恋人絮语的温馨晚餐,如今只剩下刀叉落在瓷盘上的来回声响。
宋于湘嚼着食不知味的小牛排,不知该如何打破彼此的沉默,她不由得想起昨夜的亲昵甜蜜。
到底要怎么谈恋爱?她真的不懂。
若要像以前的模式,把他一把推开甩头就走,那实在太幼稚了。
但也没人教她该如何面对一个生气的男人啊!
整件事情说起来,好像都是她的错。
是她不肯和他结婚,是她不肯接受他的金援资助,可是……
恋爱才刚开始,为什么急着要结婚?也许彼此认真相处之后,发觉根本不合适,他难道都不担心?